詩家各有一種習(xí)氣,說穿了也頗可笑。
《誠齋詩話》舉出李、杜、蘇、黃四家的個別面目,雖帶滑稽意味, 卻也是實情。
他說:“‘問余何事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閑。桃花流水杳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郑骸嚯S迢迢訪赤城,三十六曲水回縈。一溪初入千花明,萬壑度盡松風(fēng)聲。’此李太白詩體也?!梓雸D畫鴻雁行,紫極出入黃金印?!郑骸状菪喙驱埢⑺溃谌胩幚子甏?。’又:‘指揮能事回天地,訓(xùn)練強兵動鬼神?!郑骸方?jīng)滟滪雙蓬襞, 天入滄浪一釣舟。’此杜子美詩體也?!髟乱椎腿艘咨?,歸來呼酒更重看?!郑骸?dāng)其下手風(fēng)雨快,筆所未到氣已吞?!郑骸碇胁挥X度千山,夜聞梅香失醉眠?!藮|坡詩體也?!L(fēng)光錯綜天經(jīng)緯,草木文章帝抒機。’又‘澗松無心古須鬣,天球不琢中粹溫?!郑骸畠汉舨惶K驢失腳,猶恐醒來有新作?!松焦仍婓w也?!?/p>
細看一遍,就知道李的句子絕不會在杜集中發(fā)現(xiàn),黃的句子也不會在蘇集中發(fā)現(xiàn),而蘇、黃的句法、意趣迥然與唐人不同,也從此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