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三太白，水中百東坡。
古人有妙悟，能以少化多。
得其遺意者，非先生而何。
文章最忌是印板，學(xué)問尤貴無臼窠。
翰林先生文章伯，合繼藏園主壇席。
烏臺獬豸著霜威，羊城驄馬敷春澤。
早年珥筆號堯峰，晚歲投簪辭舜石。
遺徽足述晦庵朱，佳話還超樂天白。
寫成天人九老圖，圖中之意胡為乎。
山堂展觀詫奇絕，使我拍案狂叫呼。
五峰已占九老五，其馀四老以人補(bǔ)。
但見衣冠壯偉，須眉奇古。
如淮南之八公兮，碧桃為頰輔。
如商山之四皓兮，紫芝作眉宇。
得非留侯張辟谷，容貌猶媚嫵。
莫是諫議韓餐楓，顏色難腥腐。
太守循良今召父，大年合食張蒼乳。
廣文清癯鄭虔伍，冷官胸中春氣煦。
遠(yuǎn)公衲衣持玉麈，神如面壁東來祖。
云中五老亦心許，真面全身皆可睹。
五老把臂四老從，四老昂頭五老俯。
若分天上與人間，五老是客四老主。
天上人間兩不分，五老是主四老賓。
就中獨(dú)有堯峰叟，直為天人作主人。
太白久飛仙，東坡不可作，樂天紫陽俱寂寞。
猿嗟鶴怨一千年，幾輩風(fēng)流照巖壑。
名山靈氣未銷沉，天以先生為木鐸。
后進(jìn)都儲杞梓材，長生不假蓼苓藥。
國家九葉方承平，長民輔世多耆英。
山林元?dú)庾膛嗪?，廊廟人才教養(yǎng)成。
但使林泉傳勝事，已知寰海正澄清。
此圖今日未為貴，異日方深思古情。
我聞古有茅山三君、竹溪六逸，飲中仙八、詩中子七，畫中友九、花中客十。
睢陽杜祁公之會曰同庚，洛社司馬溫公之會曰真率。
彼皆循名兼責(zé)實，未若茲圖古無匹。
五即四耶四即五，一而二者二而一。
若教加倍寫成雙，十八高賢今再出。
圖中之人兮，或青瞳而綠鬢，或皓首而朱顏。
或攜訟庭之一鶴，或集講舍之三鳣。
或呼青猿紺宇里，或跨白鹿蒼崖間。
主人如李長源，披一品衣，抱九仙骨，諸客如郭景純，挹浮邱袖，拍洪崖肩。
見者不知為達(dá)官，我亦疑是王喬與偓佺。
渾乎仕隱概稱叟，忘乎儒釋宜呼仙。
五峰應(yīng)作大前輩，四老都成美少年。
眼中之人吾亦老，三十行年頗枯槁。
入山雖未遲，學(xué)道苦不早。
懶從滄海釣長鯨，欲喚癡龍種瑤草。
平生知己一匡君，萬事何曾置懷抱。
祇恐仙山月出時，落花滿地?zé)o人掃。
朅來奉母誅茅住，方幸清游陪杖屨。
豈意天人有別離，題詩卻送先生去。
今年高會插茱萸，五老還應(yīng)動愁緒。
我是銷魂畫外人，公應(yīng)回首山中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