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侯方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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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嬴夷門監(jiān),朱亥豬狗屠。
薛公賣漿者,毛公一博徒。
公子枉見之,腰膂屈若無。
上客氣未平,下客眼為枯。
疇擊晉將軍,疇竊宮中符。
疇能動公子,趣駕返魏都。
一戰(zhàn)王龁走,再戰(zhàn)蒙驁逋。
邯鄲復(fù)稱趙,大梁不為墟。
五國所賓從,響應(yīng)復(fù)景趍。
秦間一何親,令弟一何疏。
秦王一何狡,魏王一何愚。
少來不縱酒,亦不戀名姝。
稱病不復(fù)朝,謝客日都盧。
寧為汴郊鬼,勿作咸陽俘。
英風(fēng)感異代,天子酹其丘。
可憐安厘王,不得麥一盂。
客從咸陽來,幾作諸侯奴。
亦言驪山足,久已窟妖狐。
板輿南下信飛蓬①,經(jīng)過荒城盡楚宮②。
巫峽云深藏暮雨③,章華臺古自悲風(fēng)④。
武安客盡三千俠⑤,司馬文余七澤雄⑥。
我亦周南作賦者⑦,抽毫指顧不勝恫⑧。
【校注】 (1)板輿:《北堂書鈔》卷一百四十:“傅樞足疾,板輿上殿?!币嘧靼孑?,古時老人的一種代步工具。信:誠然。飛蓬:飄蕩無定的蓬草,喻詩人南行無定。 (2)楚宮:楚國宮殿。杜甫《詠懷古跡》之二:“最是楚宮俱泯滅,舟人指點(diǎn)到今疑?!?(3)巫峽句:本宋玉《高唐賦》:“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阻,旦為朝云,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臺之下?!?(4)章華臺:《左傳》昭公七年:“楚子(靈王)成章華之臺,愿與諸侯落之?!倍蓬A(yù)注云:“臺在今華容城內(nèi)。”今湖北潛江市西南。悲風(fēng):曹植《雜詩》六首之一:“高臺多悲風(fēng)?!?(5)武安:即漢武安侯田鼢。田鼢(?—前 131),長陵(今陜西咸陽東北)人。武帝初,封武安侯?!妒酚洝繁緜髦^其“卑下賓客,進(jìn)名士家居者貴之”。張華《游俠篇》:“翩翩四公子,濁世稱賢明。食客三千余,門下稱豪英?!?(6)司馬:司馬相如。漢武帝時因獻(xiàn)賦被任命為郎。著有《子虛》《上林》《大人》諸賦,鋪張揚(yáng)厲,文字華美。七澤:《子虛賦》云:“臣聞楚有七澤,嘗見其一,未見其余也。臣之所見,蓋特其小小者耳,名曰云夢。”此指楚地。 (7)周南:《詩·國風(fēng)》有周南篇,朱熹《詩集傳》注:“周,國名;南,南方,諸侯之國也。……蓋其得之國中者,雜以南國之詩,而謂之周南?!弊髻x者:謂己奉使至楚,亦有觀風(fēng)、采風(fēng)之責(zé)。 (8)抽毫:猶抽筆。指顧:手指目視,猶顧盼。恫:惶恐。 此詩緬懷故楚遺跡。前半首感慨昔日楚宮,今已一片荒蕪,巫峽暮雨、章華古臺,引起懷古之思;后半首以武安好士,相如獻(xiàn)賦的千古佳話喻楚地人文之盛,己雖司采風(fēng)之職,然搦筆之間,恫懼不已,以應(yīng)首篇奉旨使楚題旨。
脫秦過趙世稱雄,食客何心負(fù)乃公。
魏子馮驩猶未老,忍教薛縣黍離中。
六國縱橫事若麻,少年公子玉無瑕。
單車一出秦兵卻,計(jì)畫侯生定不差。
夫人弟卻五城封,存得邯鄲罷折沖。
門下毛生猶未識,如何肯過賣漿傭。
三千珠履曳長裾,權(quán)略當(dāng)年盡不如。
裂土江東城郭在,夕陽秋草故吳墟。
顧生言志高,乃住卑猶山。
常來訪屠博,悲歌游市阛。
葛巾一角墊,長裾其色殷。
蹇步上大堤,桃花在窗間。
袖里金錯刀,換酒良不慳。
寧待飛青霜,坐以凋朱顏。
皇皇脫長劍,送我西入關(guān)。
贈處兩不語,流涕各潸潸。
世無四公子,棄客如草菅。
間有魏其侯,聊可與往還。
試觀東門,維柳有菀。
牂牂肺肺,布云其葉。
裊裊毿毿,曳紳其莖。
夫何茲樹之豐茂兮,望素秋而先零。
寒暑忽其相代兮,紛榮謝之不常。
當(dāng)其女夷應(yīng)律,句芒司方。
沖氣氤氳,淑景舒遲。
藹萌芽之未達(dá)兮,穟曲塵而始荑。
承艷陽之和煦兮,柔條蔚其四垂。
上鬖髿而晻薆兮,翳翠蓋之葳蕤。
下猗靡而交錯兮,蹙龍鱗之參纚。
占芳辰而自衒兮,托通衢而逾滋。
若乃時雨新霽,惠風(fēng)微扇朱暉散射青霞高卷。
擺回雪于飛絮兮,羃長煙于輕綿。
掩大道之妝樓兮,拂清溝之畫橋。
遠(yuǎn)而望之,舞楚宮之纖腰。
迫而察之,顰漢殿之細(xì)眉。
居人雜沓而來游兮,行旅回眷而忘歸。
迨夫朱明告邁,白藏肇屆。
金飆夕戾,玉露晨戒。
纖柯振而哀響兮,脩干摧而悴色。
摵繁枝其漸疏兮,飄弱蒂其皆脫。
斂絲陰于陌頭兮,收帶影于堤曲。
日冽冽而寢寒兮,霜凜凜而增肅。
乍蒼唐而離披兮,卒蕭索而煙邑。
慘生意之既盡兮,但空樹之僵立。
非筠桂之獨(dú)秀兮,與梧楸其共萎。
夫其輕盈婀娜之容,流亂旖旎之姿。
王恭之狀貌甚美,張緒之風(fēng)流可愛。
與夫瘀傷銷鑠之形,搖落拉毀之態(tài)。
楊素騁俱摧之譏,顧悅騰早衰之對。
曾日月之幾何,而榮艷之易改。
于是余乃攀其槁梢,睨其老槎。
仰而躑躅,俯而摩挲。
遂喟然而嘆曰青青者柳,歲晚憔悴。
此豈非李供奉之詩賦,而比者也。
而楊丞相之所以惡,其譏訾者乎。
嗚呼嘻噫,吾知之矣。
大儀寥廓,造化坱軋。
四運(yùn)韓流,萬物回薄。
一盛一衰,樹猶如此。
有隆有替,人亦奚異。
洞古今而冥觀兮,固彼我之一理。
伊昔晉朝王石,漢庭許史。
梁家兄弟,寶氏父子。
堂堂衛(wèi)霍之親,赫赫金張之嗣。
三主七君之尊,五侯四公之貴。
或籍威于金虎,或怙寵于宮鄰。
飛翠緌而拖鳴玉,珥香貂而乘朱論。
南金北毳之接舳,素縑丹珀之方轅。
皆熏灼六合震耀百辟,謂可以永保而長存。
既而日中而移,月滿而缺。
冰山日出,海市云滅。
鳥盡淮陰之弓,薪積博陸之突。
雀羅可張翟公之門,賓齊散銅山徒鏟鄧氏之家。
錢輒案水已濁于穎歌,沾亦晞于商法。
華亭之寡鶴白唳,上蔡之狡兔誰遂。
始焉炙手而可熱,終然噬臍而莫悔。
無不薰歇而火絕星沈而電滅,疇一人之或在。
是故方軒冕之得志兮,斯乃雨露之生育也。
及斧質(zhì)之逮身兮,斯乃雪霜之肅殺也。
彼春敷而秋索兮,此朝恩而暮死。
諒大運(yùn)之使然兮,寔殊涂而同軌。
孰榮通而丑窮兮,謾操慄而舍悲。
聊奮翰而綴思兮,作楊柳之新詞。
詞曰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百草具腓。
嗟榮華兮不可恃,北風(fēng)涼兮雨雪霏。
惟松柏兮后凋,愿吾與此兮同歸。
德色勝于饑,貧交不易依。
肝腸吾愛汝,館谷至如歸。
何有四公子,能知一布衣。
世情從古薄,莫以厚為非。
① 題,康熙本作《江舟無事尚論古人》。
強(qiáng)秦方虎視,豕羊關(guān)外侯。
當(dāng)時四公子,無忌獨(dú)有憂(憂,康熙本作“求”。 )
相從夷門監(jiān),解趙使秦羞
勝也敢言事,徒以豪舉收(以、收,康熙本作“為、羞”。 )。
春申土木人(人,康熙本作“侶”。 ),文亦雞狗流。
跼蹐四關(guān)道,日為三窟謀(日為,康熙本作“空懷”。 )
馀子既碌碌,哀哉魏自掊。
信陵亦甘棄,終于酒色休。
⑴ 此句,康熙本作“蟻蠛扣關(guān)侯”。
⑵ 此二句,康熙本作“卑身虛上坐,日與晦英游。七十夷門至,八萬鄴軍裒。救趙邯鄲解,將魏河外收。侯朱分死力,毛薛繼前籌。遂令公子名,諸佳不敢侔?!?。
⑶ 以上三句,康熙本作“翩翩信陵君,豈真濁世儔。一身系六國,馀氣振千秋。有賢卒自廢,王假竟為囚。誰使安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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