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濤捲大江,軔發(fā)車站后。
夜黑山濃膩,雨細風輻輳。
畫意未須萌,詩鋒忽暗斗。
暫忘案牘勞,卻話童年舊。
江村春方滋,汀柳拂清晝。
矯健隨師履,咿唔親句讀。
稚拙情多違,虔敬胸無垢。
夜半風嘯竹,草堂雨垂柚。
味得詩書腴,學共金石鏤。
孰知墮塵綱,迢遞逐聲臭。
嗟當而立年,運厄類舟覆。
浦鎮(zhèn)春蕪綠,抱兒慚喙咮。
煤城電廠明,執(zhí)鐸為學究。
情愛在何許,帝閽高難叩。
偶訪礦工家,野籬老紅皺。
其人多樸訥,終歲鑿坤軸。
煤屑沾衣歸,就食不遑漱。
妻孥喜遠客,盤案堆饤饾。
別時月墜野,平林燈似繡。
筆觸寓煙煤,粗豪在肘袖。
投詩“快哉亭”,此意稍泄漏。
始知方寸外,乃有大宇宙。
既隔三十年,記憶時一透。
往揖彭城雨,或可賈汪逗。
念彼溫粹顏,返我花甲幼。
礦工與畫師,皆有真詮授。
真詮不可泯,愿向朋儕售。
詩成三步內(nèi),逸思每馳驟。
師德傳江浦,要言銘座右。
千帆黑壓云,片日紅熏岫。
一悟得虛靈,魔道兩無咎。
癡詠有至東,不啻銀甕富。
敢信鄭子言,讀我詩者壽。
注:余師林散之先生,居烏江江上村,解放后出任江浦縣副縣長。礦工,賈汪電廠鍋爐工呂家寬??煸胀?,當時《徐州工人報》副刊。散之師賞余“沉云忽壓千帆黑,落日猶熏一嶺紅”句,為定“熏”字勝“烘”字。鄭必寬,同鄉(xiāng),甚愛余詩,曾說:讀單老師詩可以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