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秦宓言，蒼天實(shí)有耳。
胡為楚大夫，問天天不理。
三千年后王郎來，拔劍斫地顛如雷。
口存三寸不爛舌，仰首只望天門開。
更有青雷子，下筆巧安排。
畫作奇峰直上離尺五，儼然漢武皇帝通天臺(tái)。
手攀星辰呼帝座，笑殺赤章道士胡為哉。
一部十七史，欲問問何處。
且摘疑端三兩行，請風(fēng)吹入云中去。
一牛享天天豈飽，鼷鼠食之不知惱。
潮退偏教虜馬來，風(fēng)起猶嫌殺人少。
試問謐之如何箋，歐公如何考。
夏后善逢迎，三嬪獻(xiàn)自天。
雨腸悉憑應(yīng)上公，霹靂怕逢薛孤延。
昂然操懿來配享，文王后稷退避不敢前。
又何必重黎為隔絕，黔贏為周旋。
臣請手?jǐn)鼐抨P(guān)豹，身推阿香車。
白榆燒作玉樓墨，銀河洗盡筆底花。
三十六皇各獻(xiàn)狀，群疑滿腹愿倩麻姑爬。
倘有讕語問舛錯(cuò)，請將臣身賜喂金蝦蟆。
帝臺(tái)浮觴，百神方醉。
忽聞讜言，匑匑如畏。
蓱號噴雨立，六峜含星對。
道是問天天不答，只恐萬年之后倚杵低蹇人，上天都來爭此位。
天帝面方一尺有慚色，乃召孔子謀。
孔子口稱不怨天，恰呼喪予兩淚流，且釣鯉魚逃亶州。
更召周公來，命代天致詞。
眾人又言周公天妹所生天有私，故把風(fēng)雷驚破孺子疑。
不然剪爪沉河事已矣，至今空自聽鸮鴟。
周公聞之，只得齘噤陰喝如蒙倛。
正在支吾間，忽有褒衣博冠者，自稱唐臣柳宗元。
代天作對大書空，道天者乃是太虛之積氣，難捫難舐青濛濛。
雨師風(fēng)伯傀儡耳，木強(qiáng)柴立隨癡龍。
奉行第一次混沌開辟所有之故事，有如優(yōu)人演劇不能小變通。
一切圣狂禍福風(fēng)災(zāi)鬼難各色目，均是聚六州鐵镕赤堇銅。
鑄成一冊作交代，使玉帝搖手不得而后許登庸。
并非三科五行有生尅，亦非天道幽遠(yuǎn)如張弓。
并非仙丹佛力能挽轉(zhuǎn)，亦非真宰忽醉忽明聰。
惟其事原板板，故其形常夢夢。
君不見王莽請雷不能下，魯陽揮日何曾東。
侵削龍伯不見短，吹噓火井何曾紅。
又不見石補(bǔ)勞女媧，頭觸怒共工。
星隕驚梓慎，月蝕愁盧仝。
自從開辟至堯舜，雙丸業(yè)已減至一分許，何況四千年來減未終。
自家三百六十五度難料理，那管人間乾啼濕哭諸沙蟲。
可笑世界海，妄窺靜輪宮。
枉剝麒麟皮，郊鼓擊逢逢。
碧天若有情，早已老成翁。
太陽若下坐，何以燭蒼穹。
譬如治家者，尚且學(xué)癡聾。
偶遺食餌魚鳥喜，偶覆湯火螻蟻兇。
只緣人大物小難檢校，人實(shí)無心任過功。
何況天關(guān)鑰匙藏在煙霄上，清風(fēng)一重云一重。
赤縣神州九九八十一萬計(jì)，中國渺小如蠛蠓。
提向瀛洲賣，不值錢半通，那能刻雕省記勞化工。
汝何不解天韜，飲天酒，逍遙富媼，游戲星童。
任黃澒之變青曾，聽剛須之生玄蟲。
胡為乎學(xué)楚狂呵壁唇焦舌燥，徒驚明月而惱春風(fēng)。
王郎聞之心悶悶，姑學(xué)圣人存不論。
且待十二萬年之后全局終，再與徹底通盤作一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