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劉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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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286—374 【介紹】: 東晉僧?,樞叭?,俗姓王,字法深。年十八出家,師從中州劉元真。晉懷帝永嘉初,避亂過江,為晉元帝、明帝及王導(dǎo)等所重。后隱居剡縣山中避世,卒。
全晉文
道潛字法深,瑯邪人,大將軍王敦弟。出家,師事劉元貞,寧康中終峁山。
新脩科分六學(xué)僧傳·卷第十一 弘法科
字法深。出瑯琊王氏。年十八。師事中州劉元真。元真有美名。潛服膺。后落發(fā)。善儀止。二十四講法花大品。道俗日萬指。永嘉亂。渡江。中宗元皇肅祖明帝敬之。承相王茂弘。大尉庾元規(guī)。并造門結(jié)友。嘗著屐至殿中。時人嘆其道德高風(fēng)。初不省有朝市也。久之去隱剡山。哀帝即位。兩遣使致之。不得已。至建鄴。時簡文在藩邸。尤師禮焉。沛國劉惔見于簡文。座中嘲曰。道人亦游朱門乎。潛曰。貧道以為蓬戶也。司空何次道遵。以師資之敬。屢興法會。數(shù)相招請。復(fù)還山。支遁求買沃洲小嶺。潛答曰。欲來當(dāng)給。不聞巢由買山而隱也。遁欣然。愛其風(fēng)鑒。遁與高麗道人書。大稱賞之。康寧二年歿。壽八十九。詔賻錢十萬葬之 竺法友。誦毗曇。一宿上口。年二十四。講經(jīng)于南臺寺 竺法蘊(yùn)。悟解逸群。尤精放光般若??捣ㄗR。有義學(xué)。工草隸。嘗與廉昕。各臨右軍帖。世不能別其書。以寫眾經(jīng)。見重于世 竺法濟(jì)。有才藻。作高逸沙門傳。凡此皆潛之神足云。
高僧傳·卷第四 義解一
竺道潛。
字法深。
姓王。
瑯琊人。
晉丞相武昌郡公敦之弟也。
年十八出家。
事中州劉元真為師。
元真早有才解之譽(yù)。
故孫綽贊曰。
索索虛衿。
翳翳閑沖。
誰其體之。
在我劉公。
談能彫飾。
照足開矇。
懷抱之內(nèi)。
豁爾每融。
潛伏膺已后剪削浮華崇本務(wù)學(xué)。
微言興化譽(yù)洽西朝。
風(fēng)姿容貌堂堂如也。
至年二十四講法華大品。
既蘊(yùn)深解復(fù)能善說。
故觀風(fēng)味道者。
常數(shù)盈五百。
晉永嘉初避亂過江。
中宗元皇及肅祖明帝。
丞相王茂弘大尉庾元規(guī)。
并欽其風(fēng)德友而敬焉。
建武太寧中。
潛恒著屐至殿內(nèi)。
時人咸謂方外之士。
以德重故也。
中宗肅祖升遐王庾又薨。
乃隱跡剡山以避當(dāng)世。
追蹤問道者已復(fù)結(jié)旅山門。
潛優(yōu)游講席三十馀載。
或暢方等。
或釋老莊。
投身北面者莫不內(nèi)外兼洽。
至哀帝好重佛法。
頻遣兩使慇勤徵請。
潛以詔旨之重暫游宮闕。
即于御筵開講大品。
上及朝士并稱善焉。
于時簡文作相。
朝野以為至德。
以潛是道俗標(biāo)領(lǐng)。
又先朝友敬尊重。
挹服頂戴兼常。
迄乎龍飛虔禮彌篤。
潛嘗于簡文處遇沛國劉惔。
惔嘲之曰。
道士。
何以游朱門。
潛曰。
君自睹其朱門。
貧道見為蓬戶。
司空何次道懿德純素篤信經(jīng)典。
每加祇崇遵以師資之敬數(shù)相招請。
屢興法祀。
潛雖復(fù)從運(yùn)東西。
而素懷不樂。
乃啟還剡之仰山遂其先志。
于是逍遙林阜以畢馀年。
支遁遣使求買仰山之側(cè)沃洲小嶺。
欲為幽棲之處。
潛答云。
欲來輒給。
豈聞巢由買山而隱遁。
后與高麗道人書云。
上座竺法深。
中州劉公之弟子。
體德貞峙道俗綸綜。
往在京邑維持法網(wǎng)。
內(nèi)外具瞻弘道之匠也。
頃以道業(yè)靖濟(jì)不耐塵俗。
考室山澤修德就閑。
今在剡縣之仰山。
率合同游論道說義。
高棲皓然遐邇有詠。
以晉寧康二年卒于山館。
春秋八十有九。
烈宗孝武詔曰。
深法師理悟虛遠(yuǎn)風(fēng)鑒清貞。
棄宰相之榮。
襲染衣之素。
山居人外篤勤匪懈。
方賴宣道以濟(jì)蒼生。
奄然遷化用痛于懷。
可賻錢十萬星馳驛送。
孫綽以深比劉伯倫。
論云。
深公道素淵重有遠(yuǎn)大之量。
劉伶肆意放蕩以宇宙為小。
雖高棲之業(yè)劉所不及。
而曠大之體同焉。
時仰山復(fù)有竺法友。
志業(yè)強(qiáng)正博通眾典。
嘗從深受阿毗曇。
一宿便誦深曰。
經(jīng)目則諷見稱昔人。
若能仁更興大晉者。
必取汝為五百之一也。
年二十四。
便能講說。
后立剡縣城南臺寺焉。
竺法蘊(yùn)悟解入玄。
尤善放光波若。
康法識亦有義學(xué)之功。
而以草隸知名。
嘗遇康昕。
昕自謂筆道過識。
識共昕各作右軍草。
傍人竊以為貨。
莫之能別。
又寫眾經(jīng)甚見重之。
竺法濟(jì)幼有才藻。
作高逸沙門傳。
凡此諸人皆潛之神足。
孫綽并為之贊不復(fù)具抄。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介紹】: 清江蘇太倉人,原名杭,字蔭三,號子喬。善畫蘭竹。精音律。有《壽竹居琴譜》、《子喬隨筆》等。
全臺詩
王松(1866~1930),譜名國載,字友竹,號寄生,自署滄海遺民。祖籍福建晉江,祖父以儒術(shù)授徒,后遷居淡水廳竹塹。自少攻詩,弱冠入「北郭園吟社」與鄉(xiāng)先賢相唱和,頗獲鄭如蘭賞識。曾習(xí)帖括之學(xué),然屢試不中。乙未(1895)割臺,挈眷內(nèi)渡。海上遇盜,財物遭劫掠,幸賴他人相助,始得避居故籍。翌年,時局稍定后返臺。將原書齋「四香樓」,更名為「如此江山樓」,以寄滄桑世變之感。日治初期,為桑梓計,曾協(xié)助新、苗各莊安緝,后不復(fù)參與政事,以隱士終其生。王氏與同鄉(xiāng)王瑤京、王石鵬過從甚密,時人稱「新竹三王」。又與李逸樵、洪季秋合稱「竹邑三癡」。王氏畢生宏揚(yáng)詩教,主北郭園騷壇垂卅年。昭和五年(1930)卒,臨終交待須于墓碑上鐫刻:「滄海遺民王松之墓」。 王松著作頗豐,著有《內(nèi)渡日記》、《馀生記聞》、《草草草堂隨筆》,后自刪焚馀稿,題為《如此江山樓焚稿》。又著有《臺陽詩話》,于明治三十八年(1905)出版。大正十四年(1925)將少年至五十歲詩作《四香樓馀力草》、《如此江山樓詩存》匯集成冊,題為《滄海遺民剩稿》,于上海出版。王氏謝世后,子奎光委托鄉(xiāng)人王石鵬編輯王松晚期遺稿,名曰《友竹行窩遺稿》。1992年龍文出版社,將兩詩稿合刊出版,題為《友竹詩集》。李友泉謂其詩:「清新綿麗,雄渾沉郁,諸體俱備,卓然大家?!骨褫膱@序則云:「友竹詩隨在可誦,奈憤時嫉俗,憂世念亂,苦心哀思,填咽篇什,非今日多事之時所宜出。」今王氏詩作自《臺灣日日新報》、《漢文臺灣日日新報》、《臺陽詩話》、《鳥松閣唱和集》、《臺灣詩薈》、《臺海擊缽吟集》、《東寧擊缽吟前后集》、《瀛海詩集》、《臺灣詩鈔》、《臺灣詩錄》、龍文版《友竹詩集》等輯錄編校?!紖⒖荚S雪姬編《臺灣歷史辭典》,臺北:遠(yuǎn)流出版社,2004年5月。 〗(楊永智撰)
滄海遺民剩稿·劉序
臺灣斗絕海外,居人敦尚氣節(jié),有鄭延平遺風(fēng)。甲午一役淪為異域,東海之蹈、西山之節(jié),所在有人;以余所知,王君友竹其一也。清襟高躅,與古為徒。仲蔚之室,四壁徒立;管寧之床,十年不移。鏟跡荒谷,托長镵以哀詠;抗心古哲,娛覆瓿之玄文。所著有「如此江山樓詩存」、「四香樓馀力草」,統(tǒng)名曰「滄海遺民剩稿」。今歲由雷君曜年丈寄示,屬為序言。開函欣然,展卷罄折。詩共百馀首,大都窮愁發(fā)憤所作、遭歷不平之鳴。么弦孤曳,如鼓雷威之琴、變徵之音;恍和燕臺之筑,其志怨、其聲哀以促。君殆古之傷心人歟? 嗟乎!伊川被發(fā),酷甚淪胥;杞人憂天,乃逢倚杵。滄海豈木石能填?遺黎深桑梓之慟!甲午之事,復(fù)奚言哉!始則尸臣選耎,遠(yuǎn)慚甘寢之謀;繼以大藩畀人,復(fù)昧挈瓶之智。遂使黔獻(xiàn)淪為左衽,膏壞棄如敝屣;幅員日削,內(nèi)政滋棼,而國步遂以不振矣。今則朝市已改、橫流方劇。九州赤縣,并為猿鶴之場;三輔黃圖,盡屬豺狼之窟。求君丹穴,孰是其人?舉酒新亭,難忘啜泣!黍離之感、薇蕨之悲,固不獨(dú)君之臺灣已也!千里投契,后先同為遺民;百折此心,我輩毋忘息壤!抱孤懷以誰語,有同病之相憐。宜吾讀君斯集,而不知涕淚之橫集也。 序既成,以聚珍板印行。庶幾傳之后世,如讀杜清碧之谷音;藏之名山,亦可備鄭所南之心史。 甲子(民國十三年)仲冬,吳興劉承干。
滄海遺民剩稿·吳序
余向與新竹鄭君毓丞友善。毓丞寓省垣,數(shù)過余;談次時及海外人物。毓丞君言同鄉(xiāng)王子友竹先生,今之隱君子也;且盛言其能詩。余心識之,而以未得一睹鉅制為憾。 今歲夏間,友竹裒其所作寄余寓齋。余受而讀之,其清詞麗句時露行間,極似唐人風(fēng)格,回非俗手所能為之;欽佩久之。固念士君子處衰亂之世,其牢籠抑郁之意無所發(fā)舒,因托于歌詠以自見,如變雅之作、騷人之旨皆是。三代以下,陶靖節(jié)外,如鄭所南、謝皋羽之流,均有集行世。友竹負(fù)經(jīng)濟(jì)才,值滄桑之變,杜門不出,而其憂時憤俗之意,要不能一日去懷;讀其詩而哀其遇、悲其志,固亦有識者之所同也。 友竹書來,言方在病中,欲得序以存其詩。余不能詩,何足以存友竹之詩;而身世之感彼此共之,斯固不能嘿然已也。謹(jǐn)書數(shù)語歸之。友竹其善自調(diào)護(hù)以養(yǎng)天年,儻神明不衰,意興尚在,當(dāng)可更得數(shù)十篇以續(xù)此集之后;余老矣!猶將乘暇取而讀之,幸甚。 辛酉(民國十年)臘月,愚弟吳曾祺謹(jǐn)序。
如此江山樓詩存·施序
夫生原如寄,誰非印爪之鴻;志在不祧,幾見留皮之豹!文字祗供覆瓿,姓名何苦災(zāi)梨。然而敝帚千金,焦琴百劫。靈臺自鏡,求諸面目本來;古錦為囊,嘔出心肝乃已。此吾老友寄生所以汲汲顧影、兀兀窮年,敬禮待定于子桓、太沖問序于元晏也。 寄生,新竹孕秀、扶桑?聲。當(dāng)慘綠之少年,信蜚黃之俊物;論者謂半山嫡乳、輞水詩孫,不難點(diǎn)破壁之睛、騁絕塵之步、艷生花之夢、巍拾芥之科。又況玉海通人、梅溪才子,以烏衣望、為鯤鳥雄,一往無前,亦固其所。而乃榜頭厄我、籬下依人,康了頻頻、嗟來惘惘!原子思貧而兼病,蓋次公醒亦能狂。以故雙涕牛衣,半生馬磨;黑頭已雪,白眼如冰。正則離騷,欲問天而無路;仲連孤憤,將蹈海其何辭!猶幸詩卷光陰、田家風(fēng)味:陶潛三徑,有義熙不紀(jì)之年;杜甫八哀,盡天寶以還之作。 仆也,霜毛告迫,石腹待歸。天地蘧廬,何處足容吾膝;朋儕席研,有時相印以心!知僧達(dá)固自不凡,念阿戎可與共話。當(dāng)此神州沉陸、瘴海揚(yáng)腥,竊恐赤蚌之珠闇投于屠儈,元菟之玉賤沒于榛菅;則雖平子工愁、文通善恨,舉世既不聞?wù)f項(xiàng),何人以此事推袁耶!嗟夫!如此江山,權(quán)作小樓之主;遺民滄海,老于大布之衣。如仆者,亦猶夔之憐蚿、邛之負(fù)蟨已耳。吟髭屢斷,深慚一字之師;生面別開,各抱千秋之想!敢為弁首,藉以引喤。 辛酉(民國十年)中春朔日,六十七叟施士潔序于鼓浪洞天寄廬。
如此江山樓詩存·邱序
嗟乎!吾蓋觀于古今來才學(xué)人之以詩聞?wù)?,其平日之才學(xué)固皆有馀于詩之外者乎!夫以詩之門徑煩紆、堂奧深博,雖則畢吾世之才學(xué),窮神盡氣,心摹手追,以究六義之章,始尚恐其未必有當(dāng);而猥以馀事視之耶?然則,即詩名以盡一生、即詩境以游終日,寢之、饋之、寤之、寐之,此外遂無事業(yè),此蔣心馀所謂『呼作詞人,心骨痛之』者。吾知凡為詩人者,蓋皆其所不安者也;以其所不安而竟盤旋磬折,一若有甚不得已而后以詩聞焉。此吾所謂其才、其學(xué),當(dāng)有馀于詩之外者也。若吾門王生友竹者,殆其選已。 友竹名松,號寄生;為臺灣之新竹廳人。其先自吾閩之泉州來,系出泉州刺史繼隆先生(廣武王潮公孫)。自其生也,在中國割臺之前二十馀年;奇氣虎虎、狂志嘐嘐。讀書以經(jīng)世為務(wù),窮究博覽于古今安危、治亂之變;獨(dú)不喜為帖括家言。暇則登涉山林,賦詩飲酒自樂而已。鄉(xiāng)里父老,稔其內(nèi)行孝友淳實(shí),皆以才學(xué)人稱之;共白當(dāng)事,列入保案,獎以職銜榮典。而友竹獨(dú)意有弗屑,力辭者屢矣;或醉以觥,逼使言志,則囂囂然曰:『吾誠有惡于今之官僚派者,故借山水、詩酒而逃之;乃忽因虛譽(yù)而獵冠服,是自欺吾志也。無志者,不可以為人;自欺者,不足以立身。世茍有安吾身而伸吾志者,吾其從之游乎』!或聞其言,遂以狂生目之;而生固自謂我非狂生也。迨前清光緒甲申(十年)歲,法、越事起,法艦驟擾臺灣,襲取澎湖踞之;草草議款,幸得退還。時乃告其鄉(xiāng)人曰:『吾輩無以目前之茍安而嬉也!臺灣孤懸海中,材木、磺山久聞于外;譬之積薪可以召火、慢藏可以誨盜。乃觀之今之君子,多昧曲突徙薪之義;其小人,尚為梁燕堂雀之嬉;隱憂所伏,正未易弭。十年之后,人其念哉』!及甲午(光緒二十年)中東之戰(zhàn),「馬關(guān)和約」果以要割全臺,爭之不勝;眾咸服其先見。于時風(fēng)煙俶擾,民間競立名號謀拒日本。乃攜眷避地,趣返泉州祖籍;中途遇盜,傾其所有。不得已,于事平后嗣再東渡,托一廛焉。平居抱志自重,吏民敬之。城郭村落,藉其言而得免鋒鏑之患者夥頤。己則青鞋、布襪,蔬食嘯歌;雖日與貴官往還,未嘗私有乾請。故四方外來之士茍及新竹,無不知有詩人王松之名者。 嗟乎!世有如友竹之人,而可謂其才、其學(xué)能無馀于詩之外耶?比年以來,友竹則竟編其所作「詩集」、「詩話」四種,將以梓行。是友竹亦愿以詩聞矣;其諸有所不安者歟?抑有所甚不得已而后出此者歟?殆亦未可知。然屈其才學(xué)以為詩,則詩之層累曲折,將必深味之而日甘;能并其日力以為詩,則詩之淺深得失,又必切喻之而日化。友竹乎!其以詩為寢饋寤寐者乎!仲尼曰:『求仁而得仁』;友竹亦惟日求之詩,斯則得之矣。 又題友德詩冊 獻(xiàn)身遽使許騷壇,終屈吟懷一世殫!師友相資為學(xué)易,亂離之際立言難!愁來厄我疑天醉,夢覺將心與汝安。且快生前親寫定,懶從季緒問褒彈。 閩海菽園邱煒萱拜題。
如此江山樓詩存·鄭序
風(fēng)騷之士,每借詩酒以自豪;遺佚之民,亦假詩酒以自晦。其耽詩酒則同,其所以用詩酒則異;志之所存,不可得而強(qiáng)也。吾友王君友竹,耽詩酒而善用詩酒者也。二十年前之友竹,則用詩酒以自豪;二十年后之友竹,復(fù)用詩酒以自晦。自豪,見友竹之才華;自晦,見友竹之品節(jié)。余于是竊有感焉。 憶余弱冠時,設(shè)帳于東村別墅。友竹暇輒造訪,問其年,長余二歲耳已;能以詩鳴,又豪于飲,見之者不謂之詩中摩詰、即謂之酒中東皋。邑之人有欲納交于友竹者,爭以詩酒羅致;既至輒醉,興酣落筆,珠玉隨風(fēng)、云煙滿紙矣。脫不適意,雖款招不赴也。一日,見余案頭有詠牡丹詩,其結(jié)句云:『天然絕妙嫣紅色,不把胭脂污本真』;擊節(jié)稱賞,謂不脫詩人本色。余謂此二語猶著色相,不以其言為然;而不知友竹蓋借他人之詩,以為自己寫照也!余時方肆力于帖括之學(xué),于風(fēng)雅一途,屬門外漢;視友竹之一斗百篇,凌滄洲而搖五岳者,其氣象迥乎不侔。賦性懦愚,又復(fù)為虛名所誤,轉(zhuǎn)不如友竹之落落矯矯,得為緱山鶴、華頂云也。罡風(fēng)猝起,海水橫飛;千里婆娑洋,遂成一不可思議世界。余避地溫陵,息影于桐陰者二十載;落月屋梁,與友竹夢中時復(fù)相見。后得讀「臺陽詩話」,天涯芳草,幸見尋于王孫;千里神交,益令人感恩知己。秋風(fēng)熱血,安得不噴向故人耶?辛酉(民國十年)夏五,余省墳東渡,主家擎甫述榖堂,得與友竹促膝談心者四閱月。越明年,香谷先生出殯,余往執(zhí)紼,暮雨疏燈,得續(xù)談未罄之積愫。時馀年未五十,而已霜其鬢、花其眼、隕萚其齒牙;視友竹亦蒼然暮氣,非復(fù)曩時之水木清華。兩人顧影自憐,謂此生能得幾回相見?河梁攜手,黯焉魂銷;真有后顧茫茫、百端交集之感矣。 結(jié)習(xí)未除,因緣復(fù)續(xù)。數(shù)年來南北爭鋒,影響于學(xué)界者不鮮;余得乘學(xué)校停辦之隙,挈眷東渡,暫作寓公于島國。梧松風(fēng)鶴,偶寄行蹤;間或托詩酒以自遣。暇時,友竹出所著「如此江山樓詩存」相示;謂『交情之厚,無逾我兩人;請及余未死,為識數(shù)語于簡端,以作垂老之蠟淚』。余讀其詩,并閱邱、連二君所作序,類能道其要著;人云亦云,未免貽譏拾慧,余于此又將何言?繼念余與友竹為三十馀年摯交,嘿而息焉,既有所不安;率然言之,又有所不可。況友竹之學(xué)問文章與夫生平之隱德,其嘖嘖可言者更仆難數(shù);固不特是集之膾炙人口也。即以是集而論,其興高采烈、華若春榮者,即前二十年自豪之友竹也;其思遠(yuǎn)憂深、凄如秋日者,即后二十年自晦之友竹也。友竹之不污本真,是集不啻為之寫照矣!讀是集者,呼友竹為風(fēng)騷之士也可,呼友竹為遺佚之民亦可。 庚申(民國九年)冬、仲至前五日,愚弟鄭家珍拜序。
如此江山樓詩存·陳序
甚矣!虛譽(yù)揄揚(yáng)、信口詆諆之不足系作者輕重也。雖以薦紳大老文章、巨公齒牙之力顳颥片時,而銷聲匿跡,勃焉忽焉。故韓文公推孟郊謂『自秦漢以下,屈指有數(shù);天假之鳴,有唐一人』;乃其論定也,郊寒與島瘦并儷。歐陽公推舜欽,比之黃河清、岐鳳鳴,三千年一見;乃在當(dāng)時,即與宛陵一集浮沉。甚矣!揄揚(yáng)之不足恃如此。至覆瓿揚(yáng)雄、投圊李賀,當(dāng)日之抑之、摧之者,至矣、盡矣;而及今揚(yáng)文與班史并名、鬼仙與謫仙并著,詆諆之不足恤又如此。此毀譽(yù)之無患于作者也;患作者有可毀、無可譽(yù)之實(shí)也。 社友王君,新著詩集三卷??垥r臺灣喪亂之后,大老、巨公無有存者;或力求韜晦,無有知者?!溉绱私綐切颉梗麓谟?。余謂薦紳者流,詞不雅馴,蠅營狗茍,及身之名與草木腐,不能自傳,能傳作者乎?得附名于作者之集,是干青云而得顯也,亦不足以序作者之詩也;而余又烏足以序作者乎哉!余與作者談詩之正變可矣。變風(fēng)之詩曰:『升彼墟矣,以望楚矣』;又曰:『式微式微,胡不歸』!是有慨于泥中也,裒如充耳;是示人以處危亂之道也。變雅之詩曰:『倬彼昊天,寧不我矜』;又曰:『邦靡有定,士民其瘵』。是有慨于罪罟也;誰生厲階,至今為梗!是有憾于日蹙國百里之流也。王君遭時喪亂,航海去來,其感慨于心者,殆如變風(fēng)、變雅之詩人;其于時俗毀譽(yù)、人世浮名,殆如云煙過眼之不足留于心乎!時無韓、歐,其不足為作者推挽矣;推挽如韓、歐,其不足為作者憑矣。故其詩之所造,淺者見淺、深者見深;三卷俱在,聽人自會可也,不必贅也。然『李侯有佳句,往往似陰鏗』;又不能不為作者言也。其詣在鄉(xiāng)先輩□□□之上也,充其所造,又不止于是也。其曰「如此江山樓」者,若曰:如此江山,付之庸奴而不能守也;付之□族而不能□也。惜乎!如此江山也,然有作者之樓,則江山不寂寞矣。虛譽(yù)之詞,又烏足以為作者重乎! 戊戌(光緒二十四年)桂秋下浣,鹿江楚漁子陳淮謹(jǐn)序。 又敬題大集五律一則 雅愛王新竹,詩宗已飽參。句驚前輩讀,我拜下風(fēng)甘。才氣凌甌北,詞源出劍南。后來瓣香者,呼佛鑄金堪。 戊戌(光緒二十四年)重陽,陳槐庭貢俚。
如此江山樓詩存·自序
乙未歲,割臺議成,挈眷內(nèi)渡;洋面遇盜,行李一空。念得生還,雖貧無恨;況失者,償之義也。同舟侶笑之。迨舟泊海壇,主吾宗貽煃上舍昆季家;遇楊興隆游戎父子(廈門人),相識于風(fēng)塵之外,加以推解之恩,才歸晉江蚶江故里。舍舟陸行,縱觀故國名山、前賢遺跡。干戈劫外,世事滄桑,抑郁無聊時托于詩歌以自娛;流離困頓,豈筆墨所能盡哉! 亂定后,因省丘墓,由廈渡臺。所幸青山無恙,又喜四香樓故居巍然猶存,天之厚我者多矣。斯樓舊名,蓋守湯若士先生四香戒也。舊額既失,因更名為如此江山樓;托劍南句以寄慨焉。嗚呼!今再嘯臥于此間,豈僅「舉目河山」之感已哉!詩友酒徒,風(fēng)流云散;音書斷絕,情何以堪!現(xiàn)所往來者,唯二、三親舊耳。城郭已非,干世之念遂絕;無日不飲,飲必醉,醉必有作;故雖家日貧、境日窮,篇帙日富。計自渡臺至今凡八閱月,手著「內(nèi)渡日記」一卷、「馀生記聞」一卷,編「草草草堂隨筆」三卷;后因遠(yuǎn)害,燬失參半。近不下樓恒匝月,左圖右史,藉遣憂愁。倦輒就枕,生平經(jīng)過名山、別來舊雨,雖寐不忘;而夢中見聞之新、游歷之奇,醒每為咄咄怪事者累日。今曉早起,自刪焚馀之稿,編成一卷,署曰「如此江山樓焚馀稿」。爰書近況于首,以告同病。 丙申(光緒二十二年)同天節(jié),滄海遺民自識。
如此江山樓詩存·題詞
捧讀友竹兄近著喜題,即希哂正。
濁世翩翩抱獨(dú)清,生成挺拔信鐘靈。
無書不作枕中秘,有句堪為座右銘;慷慨何殊吳魯肅,佯狂疑是晉劉伶。
逆知世亂需才亟,空谷旁求眼正青。
文章標(biāo)格兩風(fēng)流,怎禁聲名滿九州!
高士原非才百里,完人況有業(yè)千秋;簪纓難易林泉樂,著作真堪梨棗留。
不是吾宗頻擊節(jié),已聞異國散金求。
丁酉(光緒二十三年)人日,族弟瑤京國垣并書。
四香樓少作附存·王序(原題「四香樓馀力草序」)
壬辰(光緒十八年)冬,歸錦江故里祭宗祠;得讀族弟澄瀛上舍次子友竹所著「四香樓馀力草」,各體俱佳,不勝欣幸。 憶昔渡臺,道出竹塹,識友竹襁褓中;眉目清秀,已卜為英物。及澄瀛作古后,重洋遠(yuǎn)阻,徒得傳聞;俱謂友竹竭力事母、刻苦為詩。澄瀛弟,可謂有子矣。友竹生母勤儉好施、知書識禮;諸孤頗慧,督課甚嚴(yán)。友竹又能不負(fù)所教,解取「馀力」二字名集;其志可嘉、其詩亦自可傳也。溯自開派祖唐泉州刺史繼隆公(公為閩廣武王潮公之孫)后,世業(yè)漁樵,惟余始膺司鐸;著述一事,從無聞焉。余讀之,不忍釋手;為綴數(shù)語簡端以勖之。如有佳作,當(dāng)常見寄! 法石七十三叟少濤甫書于錦江故里。時在光緒十八年冬至后一日。
四香樓少作附存·林跋
余年十六,侍先君于臺灣之淡水。淡水為新開埠,荒寒清寂。余開戶即對觀音山,海上帆來,風(fēng)中片白,楚楚然山光海色,掩映窗戶,余亦少悟畫理;去今匆匆五十四年。臺灣既割讓,視淡水當(dāng)日游跡,猶同隔世。 去年,及門江生次鷹以新竹王子寄生先生詩草見示;且以書寓余,推獎逾分。讀其近體,骨力清健,仿佛陳簡齋;然往往流出悲音,則傷其故鄉(xiāng)之屬他人也。嗚呼!清室之不振,且喪其二百馀年創(chuàng)造之皇基;當(dāng)日百戰(zhàn)所有之藩屬,今已一一無存,矧在臺灣一隅耶?友竹悲臺灣,余則兼悲清室;脫不落彼二、三乳臭之近支,胡使余今日有黍離之悲!計十年以來,九謁德宗景皇帝之陵,至伏雪中痛哭亦不知寒;其不死于陵下者,先帝之靈佑此戀恩之措大耳。此事使友竹聞之,其必以余為同調(diào),且將以詩勖余也。余詩可六卷,多傷時之作,不欲付刊;友竹詩,則和婉中寓悲梗,「小雅」之遺也。詩數(shù)不多,然多可傳者。為序弁首,則吾豈敢;此文用為跋尾可也。 辛酉(民國十年)正月,愚弟林紓識。時年七十。
四香樓少作附存·連跋
此吾故人王子友竹之詩也。吾撰「臺灣詩乘」,函索見示;且言老病頹唐,懼將就木,愿余一語,以詔后昆。嗟乎!友竹尚未甚老也,而其言若悲;使友竹少時而能立功名以炫耀當(dāng)世,豈能有此詩哉!即有此詩,又豈能期其可存哉!江山雖改,文采長留;友竹亦可以自豪,又何必戚戚耶? 癸亥(民國十二年)孟夏,臺南連橫跋于稻江。
四香樓少作附存·題詞
題詞 蓬臺氣象自巖巖,藏岫秋云郁不堪;獨(dú)向頭樓吹鐵笛,一時才俊滿東南。 布衣亦有宋遺民,修到梅花始見心;惟大英雄能本色,百年天地此孤吟! 水月主人書于值廬。 奉讀滄海遺民剩稿題后 綿綿此恨了無期,如此江山如此詩!我亦心傷難卒讀,公原天假以鳴悲。任從東海生桑日,似聽西臺擊竹時!碧可千年雙淚血,斯民豈但到今遺! 乙丑(民國十四年)午月,溫陵志超王冠群。
維基
王松(?年—19世紀(jì)),號節(jié)亭。河間府交河縣人,道光十二年(1832年)壬辰恩科進(jìn)士。道光十四年任四川省重慶府大足縣知縣,縣志述其「性肅穆、湛深珵學(xué)、政刑清簡,課文力除浮靡,在任十年,士行藝胥歸醇正,邑乘曾經(jīng)重修」。

人物簡介

滄浪室遺稿
林士模,又名林楠(一九一七——一九八零年),出生于閩南丹詔世代書香之家。曾祖父林天翔為舉人,祖父林辰是童生。從祖父林壬為光緒丁丑科進(jìn)士,授翰林院編修,國史館協(xié)修。父林仲姚(景崇)為民國著名教育家,民主人士??谷諔?zhàn)爭爆發(fā),林士模投奔新四軍并于一九三八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后從事地下工作和抗日宣傳活動。曾任中共詔安城關(guān)支部第一任書記。一九四九年加入東江縱隊(duì),遂奉調(diào)漳州參與接管。五十年代初在詔安縣人民政府文教科任科長,后辭去行政職務(wù)到中學(xué)任教。一九五七年被劃為右派分子遣送青海勞教,至一九六零年遣送原籍監(jiān)督改造。一九七九年右派“劃錯改正”。己未年臘月廿四日(一九八零年二月十日)病逝。生平事跡載《詔安文史資料》。詩詞選集《滄浪室遺稿》由其幼子林英男搜集整理???。
滄浪室遺稿·代序
一九一七年,先父出生于閩丹詔世代書香之家。一九三八年投筆從戎投奔新四軍,加入中共。后從事地下工作,歷盡艱險。一九五四年家庭不幸破裂。一九五七年先父被劃為右派分子投荒青海。一九七零年長兄英年被害。一九七九年(己未年)父兄均平反。不孝男與先父,天命阻隔,終未得耳提面命二十有六年矣。己未十二月,接先父自醫(yī)院來函。時不肖就讀于中山大學(xué)中文系,即邊考試邊聯(lián)絡(luò)各省兄姐前往。然天算難明。先父仙游之日,陰司符逼,心肌病暴。我等雖日夜兼程,竟遲到半小時,遂成千古奇恨。命乎?緣乎?天乎?人乎?嗚乎?時家姐痛哭呼父。病房有白衣八人已盡力,皆惻惻。同室病友,盡掩淚。唯不孝男一時木然,竊諳冥冥有數(shù),非蒼龍白虎,玉帝閻王所掌,乃上劫之馀業(yè)也。長兄遇難后十年間,先父雪鬢哭青絲,常夜半獨(dú)吟,聲悲啼血,天地動容。我心匪石。無魂而后死者,胸中塊壘,無名之痛,與年俱增。茍活之軀,行尸之所謂;積業(yè)之魂,秉執(zhí)著之心。尋九教百經(jīng),難以度之;縱妙藥靈丹,無可救也。夢覺唯泣,淚以繼血,悲腸且直。恃情學(xué)舌,咽咽習(xí)楚吟,以祭先父及長兄之靈。
滄浪室遺稿·跋
《滄浪室遺稿》收錄先父投荒青?;毓世镏笾赁o世(一九六零—一九八零年)二十年間詩詞手稿。
凡一百七十一首。
計詩一百首,詞七十一闋。
丹詔前輩,著名書法家、國畫家和詩人榴屋主人曾輯錄手書先父遺稿有詩詞九十六首,今一并收入,謹(jǐn)此致謝。
其中與先父手稿『未是草』相同作品,如文字有出入處,均以榴屋本為準(zhǔn)。
??睍r嚴(yán)格保持原作,凡缺頁或確無法辨認(rèn)字跡處,均以方格留空。
獄由三字,冤沈廿載。
湘累恨填青海,父子緣絕此生。
白牛青鬼,煢獨(dú)前因難悟;赤馬紅羊,倒懸八苦紛呈。
更壯歲投荒,痛桑榆失子,千杯醉聞華亭唳鶴,一劍長嘯上蔡蒼鷹。
若夫皇天有知,其憐伯道有兒成無子;權(quán)當(dāng)后土無意,詎教劉伶荷鍤抔生塋。
劫塵兩戒,夕照馀暉一抹;薄暮四垂,英雄老淚雙橫。
嗟夫!
不肖髫年成愚頑,束發(fā)輟序黌。
苦無趨庭鯉對,遽對烙印墨黥。
及長,所學(xué)屠龍之術(shù),殆誤角蝸之爭。
洎白首校遺篇,點(diǎn)點(diǎn)酸淚血滴;青燈膠殘卷,節(jié)節(jié)斷腸魂驚。
嗚呼!
潘江陸海,承翰林(先從曾祖父為清光緒丁丑科進(jìn)士,授翰林院編修兼國史館協(xié)修,俗稱翰林)之馀緒;鴻爪雪泥,續(xù)雅韻之正聲。
觀隱霧潛淵,一陽葭灰郁勃;聽啼梅哭竹,孤憤臘野雷鳴。
吳桂寒魂,碧海凄清如許;伍潮怒魄,鹍弦苦恨工成。
似茂陵風(fēng)雨,落落文園消渴;夢長沙鵩鸮,忉忉太傅愴情。
膽肝凜冽,佇千尋之冰嶠;平仄迍邅,飄六月之雪英。
縱三陽溶冰雪,萬里下昆崢。
流年三千如水逝,濁道九曲且腸撐。
忍聞焦桐,每每卷掩,如錐如剮;似見玉影,焭焭鶴吟,若狂若酲。
哭當(dāng)年竟同陌路,笑大造如戲孺嬰。
仰冥冥,徒戚戚。
精禽銜石,氣鑄三尺寒劍;杜宇啼紅,情傳萬祀火檠。
恨樗男儉文,劇哀靈根之夙殞;爰薦血為跋,空嘯永夜之朏明。
男英男辛巳白露泣草庚寅寒食修訂丁酉夏再修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