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牛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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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行館（甲辰） 清 · 何紹基
七言律詩
丁亥夏，與先弟子毅訪碑過此。今日賣碑人尚有聞風(fēng)至行館者，然無片墨可存也。適牛鏡堂丈由河上寄書，來問近得佳拓本否。感成一律。
十八年前屐齒痕，賣碑人有幾家存。
忙披金石安陽志，?到庭階寶薛軒⑴。
尚枉尺書詢翠墨，不堪游跡愴鸰原。
打冰又渡漳河去（漳河冰凍，須打冰乃渡。），銅雀臺荒落日昏。
⑴ 丁亥年在汴中，得宋拓薛少保書《信行禪師碑》，因題其軒曰「寶薛」。
晉唐古墨（乙卯） 清 · 何紹基
帖四種合裝一冊。癸卯初春，以七種《楞嚴經(jīng)》、錢通參字一幅，從牛鏡堂丈易得。
七種楞嚴一錢字，聘取晉唐古墨四。
黃庭肥本天下無，貞白欣藍乃法嗣。
槐廳禊敘韓拓珍，官奴洛神玉版膩。
麻姑壇記最醫(yī)俗，氈蠟不似文本媚。
十三年不一日疏，黔南嶺外傍使車。
匡廬黃山奧絕處，聽松觀瀑汝與余。
峨眉山頂靜閱古，氣壓天風(fēng)吞海雨。
試看一字一佛光，妙吉祥云纏萬縷。
怪底籌帷勢孔艱，妖訛萬口不能關(guān)。
難將敵虜交歡意，移入雙旌六纛間。
按：初，??夷陷寧、鎮(zhèn)、定三城，脅令民人王曰豫寄書巡撫劉韻珂，欲引粵東之例，索餉犒師。韻珂饋送牛羊，約以暫緩時日，??夷果不進犯，是以韻珂頗德之。又因?qū)④娺t不發(fā)兵，奏請前任大學(xué)士伊里布至浙，仍主撫議，而謂將軍逗遛蘇郡，恐不足以了此事。江蘇巡撫梁章鉅于冬至賀節(jié)時，眾中傾仆，狀若中瘋，奏請開缺養(yǎng)病，而摺中亦涉及將軍辦事迂緩。兩江總督牛鑒，因防堵吳淞口，奏調(diào)河南營兵一千人，令壽春鎮(zhèn)總兵尤渤帶領(lǐng)渡江，適遇將軍于京口驛，將軍遂奏留麾下，不聽其赴吳淞，是以鑒與將軍亦有隙。參贊特依順，自粵東來蘇，亦主招撫，與將軍議又不合。由是各帥意見紛歧，訛言四起，而將軍轉(zhuǎn)成孤注矣。
一棹倉黃返故鄉(xiāng)，紛紛問訊滿鄰墻。
難寬阿母鐙前意，親解兒衣?lián)峒彙?div class="cw4ickq" id='poem_sentence_1_1110066_comment'>
按：五月初八日，??夷由乍浦北犯吳淞口，江蘇提督陳化成死之，兩江總督牛鑒率眾遁歸昆山，蘇松兵備道巫宜禊、寶山知縣周恭壽、上海知縣劉光斗等各棄其城走。越三日，??夷始從黃浦登岸。我兵潰逃已久，未經(jīng)接戰(zhàn)，惟上?？h典史楊慶恩死之。時牛鑒請救于將軍，將軍發(fā)河南兵一千，令總兵尤渤帶赴吳淞口，遇??夷于白茆河，亦不戰(zhàn)而遁入松江城。用是蘇省大震，紛紛遷避，土寇乘機搶奪。蘇撫程矞采出示嚴禁，不能止。仆在紹興聞之，不能無內(nèi)顧憂，星夜馳歸，家人已束裝欲他徙。仆以夷船重大，萬萬不能深入內(nèi)河，阻止之。然而親友中城遷于鄉(xiāng)，鄉(xiāng)遷于城者，十有四五也。彼蓋有見于督撫以下等官皆令其眷屬避去，宜以余言為不足信耳。仆左衣袖曾在駱駝橋受一火箭，故詩中及之。
擊碎重溟萬斛艫，炮云卷血灑平蕪。
誰將戰(zhàn)跡徵新誄，一幅吳淞殉節(jié)圖。
按：初，牛鑒、陳化成共守吳淞口，分駐東西炮臺，以為犄角之勢。及??夷來犯，化成在東炮臺，用大炮擊碎其船二，幾獲大勝，而鑒已偕總兵王志元等帶兵先走，西炮臺虛無一人，故??夷遂闖入?yún)窍飿騼?nèi)?；筛贡呈軘常搜獞?zhàn)而死。武進士劉國標搶其尸，潛瘞海灘。嘉定知縣練廷璜募人求得，負歸殯之。士民傷化成之慘死也，繪像索當事題詠，將軍屬仆代作。仆難于措詞，遲遲無以應(yīng)也。后軍務(wù)既竣，乃得一詩。化成遺像，江、浙兩省幾于家置一?。后將軍在石門涂次，遇化成喪歸福建，士民頗有路祭者?；騽駥④娡?，以激厲將士之心，將軍不屑也。
鼉形艇子運新機，戲水爭看小合圍。
海上濤頭高似屋，可容駕霧一橫飛。
初有獻策于將軍者曰：閩浙海口，夷船一到即破，豈皆守之不力哉？蓋水陸失宜，其弊有五，一廈門、鎮(zhèn)海防堵之地均在海塘人煙稠密處，易伏漢奸也；一夷船來犯時，往往先泊船四五里外，我兵欲戰(zhàn)，則槍炮有所不及，欲息，則又恐其突至，如是三四晝夜，而我兵已不戰(zhàn)自敗也；一我兵所恃者炮臺，而臺死船活，安得其船適當我炮門而至也；一我炮中其船，則船有雉堞遮蔽，夷炮即不中我臺，旁及民居，洞墻燬屋，亦足寒我軍心也；一夷勝則登岸來撲，我勝則及岸而止，不能下洋窮追也。由此言之，有船宜與水戰(zhàn)，無船宜誘與陸戰(zhàn)，彼水我陸，萬無勝理。若不早圖，恐乍浦、吳淞二口將蹈覆轍矣。又曰：雇船不如造船，造船雖需巨帑，然較雇船日計則省，歲計則費。軍興以來，各省?？诠痛胍巡幌掳偃f，及今節(jié)此費以造船未遲也。況雇船多閩廣舵師，安保中無漢奸？即非漢奸，而日發(fā)雇值無幾，豈肯為我出死力？若造船，則可嚴選水勇習(xí)練，永無漢奸之患。將軍深韙其議，札商江督牛鑒、浙撫劉韻珂。韻珂謂制造需時，非今急務(wù)，鑒亦是之，而別運巧思，制圓船數(shù)只，繪成鼉形，船背如殼，代四槳以足，首尾伏二炮，謂可進退轟擊。試之內(nèi)河，頗靈便，及入黃浦，浪猛船弱，勢遂不支。后吳淞口既陷，不知漂泊何所矣。
長江襟帶控金焦，火駕輪船闖怒潮。
橫槊誰臨鵝鼻嘴，常山一擊斷蛇腰。
按：??夷陷上海，志在脅勒犒銀，繼見各大員帶兵退回蘇郡，意欲進犯，而內(nèi)河淺狹，又不敢闖入，遂北折而犯長江矣?；颢I策于總督牛鑒、蘇撫程矞采曰：「長江雖稱天險，夷船亦可駕潮而入。惟江陰鵝鼻嘴一帶，下有暗沙，江面亦較狹，若設(shè)重兵于此，可截??夷進犯之路?！箷r耆英、伊里布方主和議，轉(zhuǎn)飭常熟、昭文、通州、靖江、江陰、丹陽沿江各州縣，饋送??夷牛羊，勿與搆怨。故牛鑒等祗令總兵王志元、常鎮(zhèn)道周頊帶兵三百名駐札鵝鼻嘴，虛列帳房，并不固守。六月初三日，??夷由圌山關(guān)進逼鎮(zhèn)江，參贊齊慎及牛鑒、劉允孝駐兵丹陽，互相瞻顧，惟鎮(zhèn)江副都統(tǒng)海淩獨謂宜力戰(zhàn)，然亦不知堵截鵝鼻嘴，并亦不敢出城接仗，惟令京口副將孝順式、參將陳慶祥、游擊李澄塞斷江口小港，以為閉城堅守之計。且疑城內(nèi)多伏漢奸，日執(zhí)平民誣殺之。適土匪乘間竊發(fā)，海淩誤謂人心盡變，益果于殺戮。丹徒知縣錢燕桂從旁婉諷之，亦叱為漢奸，欲逐令出城。知府祥麟再三分解，始得免。城中擾亂，幾成火坑，百姓惟恐??夷之不破城也。十四日，??夷登陸，直入北門，海淩已為亂兵縛投諸火。青州兵四百名，與??夷巷戰(zhàn)，傷亡殆盡，劫殺之慘，較他郡尤甚。時伊里布、耆英以逆燄方張，不敢驟與議和。??夷坐待數(shù)日，不見我?guī)焺屿o，復(fù)揚帆直指江寧矣。
白旗飛影出城樓，慘慘金陵日亦愁。
曾是秋闈文戰(zhàn)地，椎牛釃酒宴兵頭。
按：七月初三日，??夷由龍江關(guān)犯江寧，投書署布政使黃恩彤，立索犒銀三百萬兩，始免開仗。恩彤罔知所措，惟于城樓上懸掛白旗。夷人以紅旗進兵，以白旗收兵，懸之以示將欲議和也。恩彤又請駐防將軍德珠布登城守禦，而德珠布有鑒于乍浦、鎮(zhèn)江漢奸多雜在民間，夷人又專與旗人為難，遂言吾祗知為旗人守內(nèi)城，不知為漢人守外城。內(nèi)城者，前明禁城，國初改為滿洲營者也。旗兵知主將與恩彤議不協(xié)，鼓噪而起，欲毀城廂房屋以為堅守內(nèi)城之地。恩彤懼，出藩庫餉銀六千兩犒之，旗兵始安帖。而城外??夷延至初六日，搬運槍炮登岸，虛作攻城狀。恩彤益無措。適耆英、伊里布、牛鑒得信馳至省，立遣長隨張禧，副以恩彤及蕪湖道咸齡、署常州知府徐家槐往諭，暫息兵戈，以商和約。而??夷猶不肯退，往返數(shù)四，至矯稱已有密旨，令耆、伊二人講和，??夷始斂兵歸船。十五日，耆英、伊里布往拜夷酋仆鼎查于船。十七、十九日，宴之于靜海寺。二十一日，又宴于上江考棚。蓋其要求甚奢，難于入奏，故必互相會議云。夷酋所稱欽差、提督等官名，或漢奸教導(dǎo)之，實則偽示及來文上祗自稱「大兵頭」。
健兒拂劍落霜花，汗馬微勞那足誇。
怎似平頭奴子好，雀翎高插帽檐斜。
按：張禧，伊里布之仆也。??夷初陷定海時，上命伊里布督兵剿辦之。適夷酋晏士達拉駕船內(nèi)駛，擱淺于馀姚大筍山下，鄉(xiāng)民擒之，共二十七人，（中有一夷女，頗饒姿色，俗稱月多剌三公主。初監(jiān)禁時，鄞縣典史某之子與之私通，迨其放還，懷孕已數(shù)月矣。后聞月多剌實即其女主之名，蓋以猶女繼世父之位者，故仍稱公主，以掩其為國主耳。）縛獻伊里布營中。伊里布方隨琦善議和，不敢加戮，特令張禧厚相款待，禧遂勸伊里布釋放之，以換還定海，故??夷德禧甚。至是，禧之奉使上夷船也，??夷禮待甚恭，黃恩彤等雖以司道大員，不能不讓禧居上座。及和議成，耆英、牛鑒咸謂禧能，連章保奏，奉旨賞戴花翎，并給五品頂戴，軍中咸嘖嘖羨其榮遇云。
窨出西川井底油，秦涇置毒效遺謀。
翻教荼火黃池會，樽俎無人敢獻酬。
按：井油出四川火井中，較鴆堇尤毒。初有以數(shù)甕來獻者，謂可投之甬江上流及寧城井水中，以毒??夷。將軍命知州秦炳章押往慈溪，莫之用也。兵敗后，攜回杭州。及??夷陷鎮(zhèn)江，又赍送至江督牛鑒處，卒亦莫之用也。江寧議和時，有進策于將軍者曰：「蕪湖江面極闊，半為川廣木箄擁蔽，若順流放至鵝鼻嘴，則全江皆可塞斷，再以重兵守之，以防??夷來燒，此堵截下流之上策也。至耆、伊諸大臣與??夷高會，亦可置毒酒饌中，夷酋斃則夷船無主，必退出江口。而下流已堵塞，出兵截擊，可使片帆不返。即不與戰(zhàn)，而與和，亦令知內(nèi)地有險要，他日不敢深入矣。」將軍深是之，札知耆、伊二大臣。二大臣不以為可，然亦知賄和之舉頗拂眾心，恐有暗中設(shè)計者，故燕會之時，江寧、上元二縣所供酒殽，雖極精腆，而夷酋不敢下箸，耆、伊諸大臣亦不敢下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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