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莫友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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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介紹】: 宋吉州廬陵人,字季昭,號履齋。寧宗時曾官侍從。有《履齋示兒編》、《九經(jīng)直音》。
全宋文·卷六五九八
孫奕,字季昭,號履齋,吉州廬陵(今江西吉安)人。
寧宗時嘗為侍從官。
著有《九經(jīng)直音》十五卷、《履齋示兒編》二十三卷(今皆存)。
參《靜嘉堂秘籍志》卷一引陸心源《明本排字九經(jīng)直音跋》,莫友芝郘亭知見傳本書目》卷三。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介紹】: 明紹興府馀姚人,字宗彝,別號銀塘生。少卓犖,文章書畫,無不精妙,尤長于詩。洪武間任長泰主簿。二十四年從明太祖游華山,獻《覽勝賦》。二十五年乞歸東屯,開軒松林中,因又自號萬松老人。卒年八十。有集。
滄海遺珠
字宗彝,紹興人。
御選明詩姓名爵里
字宗彝,馀姚人。洪武中舉人才累官長泰主簿以獻詩擢吏部考功司主事謫居滇南有鳳臺貴竹東屯南游諸槁
明詩紀事·甲簽·卷十九
彝字宗彝,馀姚人,僑寓普安。
洪武中以人才舉,為沔陽倉副使。
遷都察院司獄,調(diào)長泰主簿,以獻詩擢吏部主事。
有《鳳臺》、《貴竹》、《東屯》、《南游》諸稿。
莫友芝《黔詩紀略》:宗彝馀姚人,晚居普安衛(wèi)。
自少卓犖擅詩名,工書畫。
洪武間,官長泰簿,子顯被誣,死刑部獄,孫志編戍普安。
宗彝棄官,諧闕自陳。
以獻詩擢吏部考功司主事。
二十四年,從駕幸華山,獻《欖勝賦》稱旨。
明年,請老,乞就養(yǎng)孫戍所,遂終焉。
衛(wèi)東屯多松,開萬松軒以居,自號萬松老人。
又于衛(wèi)西北結(jié)亭曰天風。
年八十乃卒。
高郵沈勖銘其墓曰:「才行兼?zhèn)ィ砼c名全。
雄詞藻翰,蛟舞鳳騫。
耋耄而康,孰不曰詩之仙?
峨峨佳城,觀者仰止。
詎云殊鄉(xiāng)?
于光萬里。
」 田按:吾黔普安衛(wèi)明初隸云南。
沐景颙《滄海遺珠》錄謫宦云南及寓公詩,宗彝與焉。
宗彝以孫志編戍普安,就養(yǎng)孫所。
竹《詩綜》云「謫居滇南」,非其實矣。
《紹興志》稱:「宗彝別號銀塘生,乘牛出入四明洞天,遇風景林壑之美,即箕踞長嘯狀其草木水石,題詩于上,墨光動蕩,可謂韻士。
」《貴竹》、《東屯》二集,皆寓黔吟稿也。
吾黔寓公之以風雅擅名者,當以宗彝為開先矣。

人物簡介

黔詩紀略補卷上
士章(榜姓陳),字含之,一字石渠,普安衛(wèi)人,先世籍隸寧都。
含之舉萬歷壬子鄉(xiāng)試,丙辰進士,除增城知縣,有善政。
(《廣州府志》:謝士章,字含之,普安人,由進士知增城。
豁達明敏,革羨耗,簡訟獄,禁輕生,百姓賴焉。
時把總緝盜,實為厲階,悉罷去。
計擒大盜駱亞八等,捕斬二十馀人,患乃息。
)遷南刑部主事,歷員外、郎中,出為重慶知府,累遷云南參政。
性耽吟事,淡于仕進。
其在增城,于衙齋構(gòu)秋似亭,取唐人詩“秋光都似宦情薄”之意。
自作《宦況》詩云:“春和看穡事,公暇辦詩逋。
”《懷歸》云:“高亢偏投忌,疏狂已性成。
松風官舍夢,蘿月故園情。
仙吏環(huán)滁醉,幽人谷口耕。
買山儲薄俸,己識主恩宏。
”在留都,與林茂之、魏仲雪輩倡和。
《轉(zhuǎn)比部郎》云:“偶聞駑馬新移廄,自笑蜣螂又轉(zhuǎn)丸。
”恬靜之意,清俊之篇,不亞君采。
詩有《計偕》《笑玉軒》《退食軒》《秋似亭》《羅浮》《七星巖》《燕臺》《懶云》《郢中》《巴音》十集。
余謂嘉、隆以后黔中詩家,若邵臺山、楊泠然、邱獻之,各有詩名在人口,含之則姓字湮如,其循績清才,方志不載。
傅竹莊父子、莫子偲輯黔詩,不能舉其名。
余薄游廠肆,偶爾獲之,亦可謂厚幸已。
謝石渠詩·黃良臣序
謝石渠先生令增江四年,載其清凈,民以寧一,殆古所謂鳴琴而理者。嘗于衙署西偏構(gòu)秋似亭,蓋取唐人詩“秋光似宦薄”之義。自公退食,嘯詠其中,澹如也。黃子兩溯增江,見邑庭闃寂,弦誦之聲,洽于阛阓,則知先生固以風教,不然,何彼邑人士一時顧化若是?先生素負山水癖,嘗一再游羅浮,登飛云絕頂,夜半見海日,有翹視八荒、蟬蛻塵壒之想。已窮大、小石樓及黃龍、鐵橋諸勝,各賦詩而歸。歸而合其先后舊作為二帙,函之奚囊,遠致黃子,且屬以執(zhí)殳之役。黃子燥發(fā)弄柔翰,今猶困公車家言,安所語古而得當先生?無已,請以嘗從海內(nèi)學士先生所譚說者揚榷之。夫詩者,思也。思無定位,隨觸而興,氣動聲流而調(diào)出焉。郊廟之詞肅以雍,里巷之音質(zhì)而坦,忠臣節(jié)士之氣揚,戍夫思婦之懷惋。憂喜悲愉,叱咤怒號,究其所感不同,音節(jié)亦異,莫不機圓應捷,調(diào)合神符。溫厚和平,蕩滌情志。君子審音聲,識理亂,聞南風而知楚之不競,所從來矣。予觀先生詩,大都用奇為平,寓深于淺,秾含淡傅,音節(jié)俱靈,如山回薄,日光晶晶,忽而霧簇濤翻,龍翔蛟舞,意存奇變,調(diào)合和平。五言,古之沖而玄也;七言,古之豪而邁也;五七言律絕,或沉而揚,或賁而藻也。試取而彼之金石,有不噓風雨而泣鬼神乎?先生顧自視欿然,恒謂生平慕古一念,半為銅墨綬奪去,假以十年積學,可酬初愿。是先生進未可量,予烏能究竟之?先生制義、詩法,并高一時,片語尺蹄,無不雅嫻。素善臨池,遒勁飛動,得會稽內(nèi)史筆意,世之知先生者止此。乃其襟致灑落,作宦無長物,身在風塵,心存丘壑,若不知有進賢刻者。倘所稱陶弘景入官,松風之夢故在者乎?予不揣,漫為緩頰,亦欲世知先生,不獨其藝上,抑其品足高也。嶺外黃良臣頓首撰。魏浣初《懶云集序》:江之右,石鏡花洲,發(fā)劍投書之處,文心慧質(zhì),其彪炳無具論,即章貢之會,石龜靈氣,隨斗杓旋轉(zhuǎn),故其人有嗜書如楊孝先、耽《太玄》如王翼道者,由來者舊,又何驚奇于余同年含之兄之文而慧也?含之妙齡即奇吐白鳳,藻掞文螭,僩然以鮑、謝、潘、陸自命。脫穎而去,牽絲于東粵之增江,自署為“增江傲吏”,而吏治之美,居然漢循卓、魯之間。然爬剔煦嫗,心力為殫,而退食委蛇,悠游歌詠,日未嘗廢言詩也。三年,邑大治,尋以卓異三最考功,因風調(diào)冷落,夷入含香之署,且南徙而秋司白云,人謂宜何如侘傺憔悴、不勝哀郢吊湘之感焉,而含之顧幸謝折腰,自喻適志,忘其蠖屈,日偕其素心僚友,課清虛蕭散之業(yè)。問何處有花竹泉石,誰家好事有法書、名畫、彝鼎之玩,輒相與挈榼攜枰,聯(lián)鑣而往,追歡竟日;或風雨之辰、朝參之暇,以一丸泥支雙戶,任三徑草長,花落未掃,主人非頹然脫冠,蘧蘧漆園之夢,即香消酒熟,引滿向子婦歌烏烏矣。今味其詩,大都恬暢閑遠,澹而不槁,嫣而不媚,宕而不放,幽而不畸,醞藉陶、韋,澄汰儲、孟。此豈有羊腸之高下、蝸角之勝負與夫蕉之鹿、槐之蟻足以勞形怵心而驅(qū)故吾以易之哉?惟是含之數(shù)年宦轍,故園墟于兵燹,而身家萍梗,天地蘧廬,時一念來則仲宣登樓之流寓、子美卜居之播遷,發(fā)乎慨嘆,不禁永言。而微窺含之歷落曠懷,亦花溪竹塢,到即為家;沙鷗旅燕,隨得吾侶。大丈夫何至楚囚相對,聞鵑啼而揮泣然者?噫,又惡從測其中之所存也。會分符五馬,將之巴子之郡。此地干戈甫定,凋敝光景,人將返轅卻步。含之叱馭之日,指白門柳條,黯然向余曰:“郎潛日久,重習吏事,鞅掌一方,非所敢辭,獨舍此佳麗之都、知己晏笑之樂,而崎嶇鳥道,收拾殘山剩水,雖錦江春色為來逼人,欲復輕裘緩帶,把盞賦詩,那可便得?所謂見此茫茫,百端交集,不待滟滪堆前,實下聽猿之淚矣。子能為我南中諸詠草綴數(shù)言,使他日簿領(lǐng)稍閑,披對之馀,憮焉舊游,猶在清淮、石城間乎?”送君南浦,倚馬而果斯諾。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1806—1864 【介紹】: 清貴州遵義人,字子尹,號柴翁。道光十七年舉人,選荔波縣訓導。咸豐間告歸。同治初補江蘇知縣,未行而卒。學宗許鄭,精通文字音韻之學,熟悉古代宮室冠服制度。有《禮儀私箋》、《輪輿私箋》、《說文新附考》、《巢經(jīng)巢經(jīng)說》、《巢經(jīng)巢集》等。
晚晴簃詩匯·卷一三九
鄭珍,字子尹,號柴翁,遵義人。道光丁酉舉人,官荔波教諭,特用知縣。有《巢經(jīng)巢詩鈔》。
巢經(jīng)巢詩鈔·莫友芝序
圣門以詩教,而后儒者多不言,遂起嚴羽別材別趣、非關(guān)書理之論,由之而弊競出于浮薄不根,而流僻邪散之音作,而詩道荒矣。
夫儒者力有不暇,性有不近則有矣,而古今所稱圣于詩,大宗于詩,有不儒行絕特、破萬卷、理萬物而能者邪?
吾友鄭君子尹,自弱冠后即一意文字聲詁,守本朝大師家法以治經(jīng)。
于前輩述作,愛其補苴昔人罅漏者多,又病其或不免雜博橫決,乃復遍綜洛閩遺言,精研身考,以求此心之安。
靜涵以天地時物變化之妙,切證諸世態(tài)古今升降之故,久之,渙然于中,乃有確乎不可拔者。
其于諸經(jīng)疑義抉摘鬯通,及小學家書經(jīng)發(fā)明者,已成若干編。
而才力贍裕,溢而為詩,對客揮毫,雋偉宏肆,見者詫為講學家所未有。
而要其橫驅(qū)側(cè)出,卒于大道無所抵牾,則又非真講學人不能為。
彼持別材別趣,取一字一句較工拙者,安足以語此哉?
子尹長友芝五歲,友芝兄事之。
自廿年前,友芝侍先君遵義郡學,子尹居東八十里樂安溪上,每以秘冊互假寫勘,時常往來。
丁酉以后,春官奔走,郡乘牽絆,兩人共晨夕尤夥。
至辛丑,先君見背,即卜兆樂安溪上青田山,復結(jié)廬其間,以近吾子尹也。
計訂交到今且三十年,雖中間饑驅(qū)離索,不常合并,而靡不以學行文章相礱砥。
而子尹事事精銳,對之使人氣餒。
即如為詩,若非所甚留意,良晨朋酒,常不自揣,力操旗鼓而與之角,往往脈張筋急,不能自如;而子尹率然應之,其要害曲折,轉(zhuǎn)益洞快。
人之學問才力,真不可強乃如此。
友芝即戲謂曰:「論吾子平生著述,經(jīng)訓第一,文筆第一,歌詩第三,而惟詩為易見才,將恐他日流傳,轉(zhuǎn)壓兩端耳。
」子尹固漫頷之,而不肯以詩人自居。
當其興到,頃刻千言,無所感觸,或經(jīng)時不作一字。
又脫稿不自收拾,子弟鈔存十之三四而已。
而其盤盤之氣,熊熊之光,瀏漓頓挫,不主故常,以視近世日程月課、植釀篇牘、自張風雅者,其貴賤何如也?
今歲春初,友芝過望山作上元,乃把酒慨然曰:「吾輩俱老大,所學既不見于用,計無復長進,而數(shù)十年心力所寄,不忍棄置,將次第厄梨棗,取當世通人是非焉。
憶吾子昔者漫有右小詩語,姑以先之。
唯吾子為我序。
」輒書其學術(shù)根柢所以能昌此詩者以志觀者,他不具論也。
咸豐二年夏五月,獨山莫友芝
巢經(jīng)巢詩鈔·翁同書序
往時歙縣程侍郎以博聞強識,受成廟特達之知,負海內(nèi)重望,天下能文章之士,鱗萃其門。
侍郎嘗典試嶺南,所得士如番禺儀克中、陳澧,長樂溫訓,皆有時名,先后與余定交京師。
儀君工詩,精考據(jù),惜早世,不竟其所學。
陳君天才雄駿,于書靡不窺,近乃服膺許、鄭。
溫君治古文辭,力摹韓、柳,于近人不亞惲子居。
此三人者,皆侍郎高第弟子,然皆弗能為侍郎之文。
其能為侍郎之文者,遵義鄭子尹一人而已。
子尹故侍郎視學黔中時所矜賞者也。
其為人,坦白簡易,粹然儒者。
生平研精三《》,習聞古宮室冠服之制,通聲均訓故之學。
為文章古澀奧衍,大率如先秦以上諸子、汲冢墜簡、兩漢碑版文字,及馬第伯《封禪記》之屬,腐儒小生讀之,或至口鉗舌撟,實則真氣流貫,非貌為魁紀公家言者。
及讀其《母教錄》,即又悱惻沉摯,似震川《先妣事略》《項脊軒記》諸篇,羊質(zhì)善變,幾無以測吾子尹也。
古近體詩簡穆深淳,時見才氣,亦有風致。
其在詩派,于蘇、黃為近。
要之,才從學出,情以性镕,蓋于侍郎之文為具體矣。
黔中惟子尹與莫孝廉友芝、張副貢琚、黎訓導兆勛、傅孝廉昶數(shù)人為能肆力于古,而子尹所造尤深,足稱經(jīng)師祭酒、詞壇老宿。
今年刻其詩九卷,經(jīng)說一卷,求序于余。
余嘗親奉程侍郎之教,數(shù)得追陪末坐,上下其議論。
今觀子尹之詩文,知淵源所自,波瀾莫二。
故為序其學之所自出,以諗世之讀子尹文者。
咸豐二年八月望日,常熟翁同書。
巢經(jīng)巢詩鈔·王柏心序
詩言其志而已矣。志者不可偽為,志之所向,情泄之,辭宣之,乃始有聲有貌,數(shù)者不備,不可為詩。然數(shù)者末也,以志為其本。夫詩無偽。詩之有偽,則馳情溺辭、繁聲飾貌者為之也。古之賢圣奇杰、忠孝大節(jié)之人,不皆為詩。及其為詩,亦無所假于數(shù)者,而自足以格神示,昭日月,彼之志固宜有是。若夫?qū)W士大夫之從事于詩,則亦有道矣。道安在?在范其志。志有廣狹高卑。善范者植之以仁義,秉之以禮度,履之以忠信廉潔,而又覃思專精,必在經(jīng)訓,則志益廣且高。然后發(fā)諸詩者,達吾之胸臆,悲愉喜慍,無所緣飾矯揉。其間包絡(luò)三才,經(jīng)緯萬端,壯者鏘金石,幽者窮要眇,上儕之古人而無盭,下質(zhì)之千百世,而悲愉喜慍,若觀面敷衽,披露肝肺無不盡者。此惟善范其志乃能有是。吾讀播州鄭君子尹詩而善之。子尹居貧,尚孤介,仕卑官,無怨尤。躬行孝弟,惻隱民物。其學深博精核,無所不綜。尤好治經(jīng),研究于康成、叔重,而折衷以閩洛之說。至其為詩,則削凡刷猥,探詣奧頤,瀹靈思于赤水之淵,而拔雋骨于埃壒之表。不規(guī)規(guī)肖仿古人,自無不與之合。余未識子尹,讀子尹詩,悲愉喜慍如見子尹焉。進而求之,則藹然者仁義也,秩然者禮度也,較然者忠信廉潔也。其宗主又不離六經(jīng)。甚矣子尹能范其志。非若他人沾沾情辭聲貌可以偽為者也。唐子方方伯者,子尹鄉(xiāng)人也。道子尹意,欲余序之。余無當于知言,然自謂能言子尹之詩之志,遂書所見,浼方伯貽諸子尹。咸豐四年歲在甲寅新正人日,監(jiān)利王柏心。
巢經(jīng)巢詩鈔·黎庶昌序
遵義鄭先生子尹徵君,為西南儒宗垂數(shù)十年,生平著述甚富,致極精嚴,未嘗如俗儒茍操鉛槧也。道光中,郡太守聘撰《遵義府志》,成書四十八卷。同時刻者有《樗繭譜》一卷,《母教錄》一卷。迨咸豐中,治許鄭學益精,三禮六書,洞晰淵微。乃家刻《巢經(jīng)巢經(jīng)說》一卷,《說文逸字》二卷,《巢經(jīng)巢詩鈔》九卷;唐威恪公樹義為刻《播雅》二十四卷。同治三年,先生沒后,遺著尤多。威恪公子、今中丞炯續(xù)刻《儀禮私箋》八卷、《鄭學錄》四卷于蜀中。獨山莫君祥芝刻《輪輿私箋》二卷于金陵。至光緒四年,四川川東道、歸安姚君覲元編《咫進齋叢書》,為刻《說文新附考》六卷。粵東廣雅書局,南皮張尚書之洞所設(shè)者也,又采刻《汗簡箋正》八卷、《親屬記》二卷于《廣雅叢書》中。由是,先生著述約略已具。然其精者尚有《考工鳧氏圖說》一卷、《巢經(jīng)巢文鈔》五卷、《詩集續(xù)鈔》□卷(無傳本)。資州刺史、貴筑高君培谷惜焉,復任剞劂,而先生之書始克告全。自馀雖有一二遺編,皆非其至矣。奇書之在世,譬猶金珠美玉蘊蓄于山淵,必有精光上屬霄漢,歷久而不可磨滅。今先生遺書播行海內(nèi),聞?wù)哙l(xiāng)風,士大夫轉(zhuǎn)相移刻。其犁然有當于人心,不待智者而知已。然卒成此一簣之功使無放失者,高君也。光緒十九年十二月,遵義黎庶昌。
巢經(jīng)巢詩鈔后集·識
先生《前集》以后之詩,高怡樓培谷刻其半于資州,唐鄂生炯于云南礦務(wù)署又刻其半。曾取二本合并,另增所獲之稿鉛印作《遺詩》。今者方謀印《全集》,以此冊附《前集》之次,易曰《詩鈔后集》,頗有增損。以其中丙辰、丁巳后之作,不免多有齟齬。蓋前者搜輯時,以多得為快,因之有誤入者。如高本之《晚望眾香山》為玉屏田榕之作;又《斤溪老翁歌》,唐本之《孤雁行》,其氣體不類;又以洪北江之《九朝塘》《馬滾坡》等詩以其為先生手筆而誤之。其《醉寄湘佩》三詩,得原稿所署年月,乃知為自編《前集》時所棄去者;《聯(lián)句》二首,其一敬為雅泉先生之作而錄之;及他所見為先生手筆有年月可考而不以入編年卷者,均置之外集?;蛴邢壬囊渍?,概不收入以矜異獲。凡茲編訂,皆數(shù)經(jīng)手抄,得詩三百八十四首。雖未及拾遺罄盡,庶壬子至甲子之作佚去者鮮矣。至陳刻本,取文與詩成冊,而詩以高刻者為《后集》,以先兄怡所抄示莫棠者為《逸詩》,亦未為允。惟冊前有陳序一篇,今以升諸全集之首。其高、唐本之序及愷前排印時所跋識,均附卷末,以為此刻之掌故云。庚辰春月,遵義后學趙愷編校謹識。
巢經(jīng)巢詩鈔后集·引(高本)
先生四十以前之詩八卷,咸豐壬子已自刻于子午山。壬子以后迄先生之歿,十三年中共為詩二冊,依月編年,未分卷目,皆先生所手錄者。昔年余曾及見之。后聞先生哲嗣知同言,因某公攜往軍中,遺失其一,聞?wù)呱顬樘??;蛑^先生之詩,精光亮釆,俱在盛年,四十以后精力衰減,似韓、杜晚年之作,枯禿不豐。人生學力,與年進退,雖古昔賢哲所不能逃也。然吾觀先生晚歲之詩,質(zhì)而不俚,淡而彌真,有老杜晚年景界。若聽其散失,使后之讀先生詩者,以不得見全豹為恨,豈不至可惜哉?汝謙藏之于心,歷有年所。淹留于外,無由獲先生之稿以廣流傳,常引以為疚。庚寅歲,久客京師,乃于同年友陳君筱石座上見先生后集鈔本。匆匆一閱,未及鈔錄以去。癸巳春,余從使日本,乃乞筱石鈔副郵寄,謀鋟諸梓。而前后年歲顛倒淆亂而不可讀。乃謹案先生所歷年歲,重為編訂,釐為四卷。鈔錄未就,而家叔父莼齋觀察書適至,云資州牧高君怡樓,方刻先生文集,樂并詩之未刻者刻之。汝謙深義高君之能闡揚先哲也,因亟錄稿以寄,并序其原起如此。表侄黎汝謙。
巢經(jīng)巢詩鈔后集·跋(高本)
光緒甲午四月,表太舅黎莼齋觀察以《巢經(jīng)巢遺詩》寄令校訂,謂懿于庭幃聞先外祖事行詳也。懿受而讀之,其詩雖經(jīng)受生表舅釐定次序,而仍多參差,爰更為分卷,按年編目。然散佚已復不少,壬癸兩年之詩,存者僅十馀首,庚申以后概付飄零。今者不述,后亦無知之矣。按先外祖自壬子以后,山居日少,時赴行省,主唐子方方伯家。檄權(quán)仁懷廳學務(wù)不就,以編纂《播雅》故也。甲寅,楊龍喜寇遵義,適選荔波教諭,十一月遂挈眷之官。自平越與家人別,令先往都勻,只身赴省垣領(lǐng)憑。乙卯正月至都勻,先后痘殤長孫兒女。僑寄月馀,始往荔波。五閱月而水苗亂作,縣令蔣嘉谷病,不能辦賊,外祖募練設(shè)關(guān)防禦,乞援于南丹土知州莫樹棠。已,大破賊,斬馘甚眾。賊逼城,而游擊馬清杰堅促不出。外祖知不可與有為,又自無守土責,乃棄官挈家走南丹,經(jīng)羅斛旋省。丙辰,貴陽太守劉書年招致幕中,欲更卜居東山之丘,不果,遂還山。丁巳,遣舅氏伯更先生往就幕,而己獨居山中,成《輪輿私箋》《說文逸字》《汗簡箋正》等書。戊午,在山中。己未,湄潭賊起,乃欲游蜀依唐公鄂生。出仁懷至南溪,值亂,又聞湄賊犯遵義,急趨歸。而家人已徙真安,繞南川入蜀,抵南溪矣。庚申,探得之,召歸,遇于桐梓,遂僑居魁崖側(cè)數(shù)月,仍返遵義。辛酉、壬戌,主講湘川、啟秀兩書院。時朝廷詔以江蘇知縣補用,道梗不得出。癸亥,移歸禹門山寨,至甲子九月而疾終。外祖生平大節(jié),已備名賢志狀,小子何述焉?惟行歷不詳,無以言詩。茲撮舉所聞,以俟將來蒐補及箋譜者得有所依據(jù)云爾。外孫趙懿謹述。
巢經(jīng)巢遺稿·序(唐本)
《巢經(jīng)巢遺稿》起壬子,訖乙丑,(愷案:先生卒于甲子九月。此言乙丑,誤。)為詩二百九十九首。余戊辰春統(tǒng)師援黔,時子尹歿已三年矣,乃從其子知同所錄得者。凡所遭際山川之險阻,跋涉之窘艱,友朋之聚散,室家之流離,與夫盜賊縱橫,官吏割剝,人民涂炭,一見之于詩。可駭可愕,可歌可泣,而波瀾壯闊,旨趣深厚,不知為坡、谷,為少陵,而自成為子尹之詩,足貴也。然此特其緒馀。子尹學宗高密,旁及許氏,著述甚富。平居與人接,辭容溫藹,未常以驕人。至論說古義,不肯茍與人同,要之歸于是而已。余嘗得張皋文《儀禮圖》初本,以示子尹。子尹隨閱隨背誦經(jīng)文注疏,糾其誤數(shù)事,一坐驚嘆。其精博如此。嘗嘆嘉道以來,學者務(wù)為新奇破碎,顯背師法。欲取阮文達所刊《經(jīng)解》一一稱量,芟其駁雜,掇其精要,編為一書,以惠來者。余偉其志,許助成之。及后稍稍有力,而子尹歿矣。子尹雖窮困,動必以禮,不茍求取。方今朝廷黜制藝,崇實學,敕天下普建學堂,教育人才,安所得如子尹其人而為之師耶?為文章不起草,每對客伸紙疾書,意盡而止,咸有法度。錄成數(shù)百篇,他日當就其家求之。知同客死南海,子尹著述聞多散佚。已刊行者,《巢經(jīng)巢經(jīng)說》、《儀禮私箋》、《鄭學錄》、《說文逸字》、《說文新附考》、《母教錄》、《巢經(jīng)巢詩鈔》、《樗繭譜》、《播雅》、《遵義府志》。子尹姓鄭名珍,遵義人。光緒三十年歲次甲辰冬十月,唐炯序。
巢經(jīng)巢遺詩·跋(陳本)
壬子十月,予至成都,從遵義趙幼漁怡得巢經(jīng)先生詩五十一首,皆刊行集本所無。案先生《巢經(jīng)巢詩》,先刻于家,出自手定,而先生子伯更書以授梓者也。光緒中,貴筑高氏復刊后集四卷本。自黎受生汝謙、幼漁為予言,同治初,先生既沒,同郡唐鄂生中丞炯方治兵于重安江,寓書伯更,覓先生晚年遺稿,伯更遂以手稿本付之。嗣中丞托某氏仍還伯更,某行至甕安,舍于逆旅,失之,遂不可蹤跡。久之,貴陽陳筱石制府忽得一傳鈔本,受生因從錄副,上其叔父川東道莼齋先生,聳恿高氏刻之,而屬幼漁弟悔予任校勘。時幼漁方走京師,迨還蜀,而已刊成。見其中編次頗亂,最晚歲詩亦絕少,乃知制府所得本雖出于原稿,已為人竄易次第,且有脫逸矣。趙氏兄弟固同為先生外孫,而悔予齒少,不若幼漁之猶及侍先生,悉聞外家事,并曾見原本,而能證流傳本之訛闕也。此數(shù)十首,壬戌至甲子先生捐館歲之作。幼漁于原本既失后,在望山堂字簏中得其手寫零篇,綴錄記當日均在集中者。由是觀之,所佚殆不止此。受生官廣東,又合鄉(xiāng)人醵金刻先生詩。其后集,亦但就高本重雕。予在粵,屢摹以應訪求,今獲是編,他日更將播諸海內(nèi),故記幼漁所述如此。十一月溯有二日己未,獨山莫棠旅邸謹書,時夜漏三下。
巢經(jīng)巢遺詩·跋(趙愷初印遺詩本)
先生之詩,望山堂自刻本至辛亥止。壬子至甲子歸道山以前之作,皆所謂遺詩也。然至為紛亂。光緒二十年,黎莼齋觀察屬高君刻于資州,共二百六十二首。先從兄延江為校字,稱壬癸兩年之詩僅存十馀首,庚申以后概付飄零。黎受生先生序謂,曾見遺稿為某公攜至軍中遺失,讀者無不同深慨嘆。已謂先生遺詩,舉高本為晨星僅存矣。厥后唐鄂生宮保與先生情義棐篤,莫逾金石,舉遺詩鉛印于貴陽,共二百九十九首。因取以校高本,溢出三之一。高本詩多庚申以前為唐本所無者四十七首,唐本多庚申以后為高本所無者得八十五首,重復者二百一十四首。讀之喜極,莫可名狀。向者高刻本先人皆居鄭門下,先叔又其婿也,嘗指某某詩為錯置年次。又嘗聞諸先輩談其逸事,故于望山掌故稍有知聞。嘗以兩刻詩不能合并為恨,因取刪其重復,釐其先后,復增先從兄怡所鈔示、莫棠為陳本印作《遺詩》,并新有獲者,共得詩三百八十四首,于是十三年之著作,庶幾少有遺軼矣。竊先生以經(jīng)術(shù)居《國史·儒林傳》,已為定論。而詩之名滿天下,上頡杜、韓、蘇、黃,下頏朱、王,已無煩稱說。巴陵吳南屏曰:「子尹詩筆,橫絕一代,似為本朝人所無。」曾湘鄉(xiāng)亦頷其言。惟其遺詩,始高君刻之,其敬仰前賢之意,已不可多得。后唐公于人情冷落之后,拾出于灰燼之馀,洵此皎如天日之情義,為古今所罕有。近陳小石尚書取高本排印之,名曰《后集》,又以往時先從兄鄨生所存鈔示莫楚生先生者及他蒐獲者,別曰《遺詩》,殊未當厥旨。陳君寄居海上,篤懋鄉(xiāng)哲之義,其勤如此,尤所傾服。且吾族兄崧客死海上,所作《含光石室詩草》,聞已逸去,亦被采刻。其不忘黔人之意何厚而深也?今編此遺詩,鈔成有年,漸不嫌谫陋,觕為《年譜》,以審閱先生詩者。無所聞?wù)撸挪晦?,倘亦為博識者之先導乎?久欲鐫板附于望山堂本之后,惟年以舌耕是職,計無馀粒,敬藏緘帙以待。今年宗充侄來,謀暫付鉛印以餉天下之同好者,應亦保存稿本之意也。因囑其就近為校字,為記其原末如此。戊辰初夏月,后學趙愷敬跋。
重刻鄭子尹先生巢經(jīng)巢詩集書后(粵本)
咸豐乙卯春,先生補荔波縣訓導,過方村。時自明已入學,執(zhí)弟子禮,見面試詩文,蒙許可,即知有《巢經(jīng)巢詩集》。五月送考,宿舍間,與先君把酒論文,夜深始罷,命磨墨,題二絕。次日,侍先生赴郡應試,鮑穆堂督學取自明高等,皆先生之教也。試甫畢,苗匪亂,急謀歸。而荔波水匪亦亂,自明扶老挈幼避之。先生佐縣令蔣嘉谷辦軍事。蔣剿賊遇害,先生旋省??h城陷,從此道梗書斷。自明家被賊毀,廢學從戎,薦保知縣,需次廣西。光緒丁亥,張孝達制軍督兩廣,調(diào)自明來東差遣。適先生長子知同在幕府,詢悉先生于同治甲子九月卒,而先君于同治己巳八月卒。細談家事,相對潸焉。詢集后詩稿無存,嘆恨不已。不久,知同亦故,竟絕望矣。今年三月,黎受生太守招飲,壁間見生生墨拓,肅然起敬。太守始知自明即先生門下士。亟問未刻詩稿,太守幸寶而藏之。因誦先生贈先君二絕以證。太守出示稿本,讀至《宿方村楊秀才田舍二首》,覺當日師生父子,歡聚一堂,情景宛在。迄今四十三年,人事變遷,不堪回首。流離困苦,惟我尚存。展卷摩挲,彌增惆悵。欲鋟板,苦無資。適史潤甫直刺繼澤,慨然捐廉,以表彰先哲為己任,并刻前、后集以廣流傳。太守喜,自明尤喜,先生有知,亦當喜也。潤甫之功大矣!遂書此以志之。光緒丁酉五月,門人荔波楊自明。
遵義鄭徵君遺著書后(陳本)
右《鄭徵君遺著》,凡《文集》六卷,《詩集》九卷,《后集》四卷,《遺集》一卷,附錄一卷,哲嗣伯更《屈廬詩集》四卷,總二十五卷。
甲寅春,庸庵尚書屬秉恩校刊,乙卯十月蕆工。
《文集》據(jù)高氏資州本刻,無《經(jīng)說》,今據(jù)家刻本伯更手識,謂當編冠《文集》者。
馀文分類,按年編次,與高刻微異。
以原稿斠正,又補文三。
《詩集》依家刻本,起道光丙戌,迄咸豐辛亥。
《后集》以手稿校高刻及黔人、粵刻兩本,起咸豐壬子,訖咸豐辛酉。
《遺集》,獨山莫楚生棠鈔自蜀中,大都同治初及病中作也。
《屈廬詩稿》在秉恩許,竊商諸尚書,汰其冗率及未完者,釐為四卷附焉。
徵君著述,海內(nèi)多傳刻,惟《深衣圖說》《補錢氏經(jīng)典文字考異》《三十一家論語注輯》凡三種,未刊。
伯更撰述甚富,僅廣雅書局刻《說文本經(jīng)答問》、蜀刻《說文淺說》二種。
未刻者,以為姚氏補《說文考異》為巨帙。
(此書伯更已為訂補七八,伯更卒后,秉恩錄副存之。
原稿寄由文襄師歸之姚氏,今已入內(nèi)稿矣。
詳見《內(nèi)閣善本目》。
)馀如《說文商義》《說文訛字》《說文述許》《經(jīng)義慎思編》《愈愚錄》《隸釋訂文》《楚辭通釋解詁》,各種手稿,高兩尺許,多未定。
通錄副存之,擬為編次,匯刊為鄭氏一家之學,用餉學子。
同治甲戌,黔撫曾文誠奏開書局,秉恩側(cè)焉。
提調(diào)泰和周春甫姻丈繼煦,與莫、鄭兩家稔,始得聞其緒論。
黎平胡子何教授長新、莫茝升姻丈庭芝閒來局中,奉手親炙,因得讀徵君黔刻諸書。
徵君篆書奇?zhèn)バ酆?,罕有倫匹,見輒鉤模,裒為大冊。
惜未游江介,與郘亭聑叟相頡頏也。
間為山水,饒有士氣。
游藝精能亦如此。
光緒丁亥,張文襄師督粵,開廣雅書局于南園,檄秉恩充提調(diào)兼纂校事宜,聘伯更來粵為總纂。
秉恩朝夕聒之,《汗簡箋正》《說文本經(jīng)答問》始均刊成。
伯更旋歿,秉恩去粵,事遂中變。
鄭氏兩代遺著,存諸篋中,每一展閱,未嘗不嘆有子,學能纘緒,乃因循坐廢,弗睹厥成,為可傷也。
此匪獨伯更然,番禺陳先生《東塾讀書記》目未刊各種,書局屢促其家,亦僅出二三種繡梓,馀仍付闕如,有同喟焉。
今承尚書匯刻《遺著》,俾秉恩悉心斠勘,不負逝者,此心得稍慰矣。
至徵君學行文章,耆儒通人久有定論,具詳秉恩裒集附錄諸篇,固無俟再贅云。
乙卯十一月華陽王秉恩。
巢經(jīng)巢遺詩書后(陳本)
遵義鄭子尹先生,以經(jīng)學著聞,詩其馀事也。而慕其名,往往嗜其詩。予亦嗜其詩者,且服膺歷有年矣。初得其家刻本,繼又得蜀刻《遺詩》。今數(shù)十首,則晚歲遺詩之未刻者。獨山莫君楚生得之,因楊君次典以示予,予讀之而重有感也。鄭先生之名滿天下,如芻豢之不厭于人口,如河岳之在地,星漢之在天。其詩亦如祥麟威鳳,即一毛片羽,亦見珍于世,可謂光顯矣。庸詎當日遭時之亂,極人生之不堪,流離轉(zhuǎn)徙,至于窮且死耶?雖然,遭時之亂,極人生之不堪,流離轉(zhuǎn)徙,至于窮且死者何限?其夢夢以生、泯泯以滅者,又復何限?彼既無傳于后,后之人亦遂無舉其姓氏者。獨鄭先生之名滿天下。吾以是觀之,窮且死奚足???維不能忍其窮以邃其學,至死無可傳,斯足病耳。鄭先生既邃其學以傳其名,并其窮且死者亦俱傳焉。讀其詩,可以見矣。予將歸滇,及身之未死,將更劬所學,以冀收炳燭之效。因論鄭先生以自策,非徒慕其名、嗜其詩、哀其遭時之不偶也。謂其窮且死而有不窮不死者存,此吾所為服膺而弗諼者歟。壬子十二月二十一日,昆明陳榮昌跋。
巢經(jīng)巢集跋(貴陽文通書局本)
陳小石制軍寓居滬上,會萃鄭徵君詩文刊刻成帙,頗稱精本。華延宜先生將此本在文通書局付印,以廣流布,囑余校對。既竟,有不能已于言者。竊謂人之處世,品類各殊,大致分狂、狷兩途:狂者遇事豁達,而狷者則篤信謹守;豁達則廣交游,通聲氣,遭逢際會,易以建立功名;謹守則不愿與人為緣,而人亦不樂近之,往往孤行己意,以自守其困窮。故子貢結(jié)駟連騎,與曾參之空室蓬戶,各行其是,不能相強也。徵君之性,蓋近于狷者一流,故不甚以交游為樂,而閉戶著書,尋古人之絕緒,造詣所至,遂能博通經(jīng)術(shù),揚扢風雅,為黔中第一學人。韓昌黎謂柳子厚斥不久,窮不極,其文學詞章,必不能致力以致必傳于后無疑。然子厚以中原世家,先思有所建樹,而不自量其力,以遭貶斥。讀其文,抑塞牢騷之氣,溢于言表,終至損其天年。何若徵君之絕意干進,純?nèi)巫匀?,保存固我;雖晚適丁世變,流離奔走,不遑安居,反較子厚所遭為酷。而以視子厚之郁不得志、嗒焉若喪,終不可同年語矣。此本于徵君著述,惟載詩文。其《經(jīng)說》專著,自有別行之本。徵君事跡,已見集中附錄各篇。恩元往歲在京,于友人姚儷恒處得所著《請以(鄭)徵君從祀鄉(xiāng)賢》稿本。稿雖擬就,而遇民國改革,從祀之典迄未實行。今以此稿列入附錄,俾考徵君事實者,多所依據(jù)。至徵君之品學,海內(nèi)公認其不朽者,固自有在,而不在區(qū)區(qū)一木主也。民國乙丑八月,安順楊恩元謹識。
巢經(jīng)巢遺詩·跋(趙本)
鄭子尹先生《遺詩》,有貴陽高氏、吾邑唐氏兩刻本,久行于世。頃,趙乃康姻丈又以兩刻不能合并為恨,因取正其錯置,刪其重復,復增所獲不載于兩本者數(shù)首,凡為詩三百八十七首,鈔為一帙,仍其舊題,曰《巢經(jīng)巢遺詩》。將付印,以校字之役屬其兄子民生(宗充)。民生固余摯友,適余歸自成都,拉余同校。每公馀之暇,相與挑燈對坐。余讀,至脫誤處,則民生涂改句乙;民生讀,余執(zhí)筆亦如之。誦聲瑯瑯,至夜午始息,如是者有日。蓋民生資性優(yōu)異,承其家學,自幼能詩。鄭氏尤所服膺,故勤懇如此。昔高氏刻先生遺詩于資州,校字者為民生胞伯延江老人;今民生復承叔命,校讎不遺馀力。后先媲美,趙氏群從,可謂有功鄭氏矣。民生卒業(yè)于北平平民大學,迭主黔、蜀各報編輯,有聲新聞界。最近參贊戎幕,又為臨時政務(wù)委員。其所樹立卓卓,固不假校字之勤,附驥尾以彰其名。要其能扇鄉(xiāng)先輩之流風,不負長者之委任為不可沒。獨惜其體素弱,會龍云、李燊合兵擾黔,君實助當局,軍咨政謀,萃于一身,勞瘁以死,年僅二十有八。予幸此本之克印行,亦愈念民生不置。至先生之詩,其聲價自在世間,固不煩余之贊一詞也。民國十八年九月,遵義杜運樞叔機。
巢經(jīng)巢遺詩·后記(金陵盧氏飲虹簃本)
遵義鄭子尹先生詩,望山堂原刊而外,有高培谷資州本、陳夔龍重刊本并行望世。壬子,莫棠得先生遺詩于蜀,皆高、陳所未刊刻者,梓行之。庚午,余客成都,于雙流劉君鑒泉所獲見光緒甲辰唐炯云南礦務(wù)署本,都四卷,世無流傳,知者絕鮮。其第三卷末及第四卷,皆三家刻本所無,蓋先生晚歲所為詩也。因請鑒泉假以東歸,茲鐫為一卷,顏曰《巢經(jīng)巢遺詩》,以貽同好。壬申五月,盧前中州記。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介紹】: 清滿洲鑲黃旗人,裕瑚魯氏,字子久,一字尊生。道光十六年進士,歷官至貴州按察使。工詞,詩亦清新雅健。有《大小雅堂集》。
晚晴簃詩匯·卷一三九
承齡,字子久,一字尊生,滿洲旗人。道光丙申進士,歷官貴州按察使。有《大小雅堂詩集》。
維基
承齡(1814年—1865年),字子久,一字叔度,號尊生,一號藏庵,別號凈業(yè)漁人,裕瑚魯氏,滿洲鑲黃旗人。
進士出身,清朝官員、詞人。
道光壬辰(1832年)順天鄉(xiāng)試舉人,丙申(1836年)恩科進士。
由禮部主事、禮部掌印郎中歷官貴州安順府知府、貴陽府知府,貴州按察使,貴州布政使。
曾任《欽定科場條例》(1852)提調(diào)官。
工書法,身后其子恩元搜集遺墨,成《藏庵石刻》一冊。
工詞,詩亦清新雅健。
著有《大小雅堂詩集》四卷(清光緒十八年(1892)由其長子恩元刊印,狀元徐郙作序,榜眼文廷式題跋)、詞集《冰蠶詞》一卷(張之洞將它列入《書目答問》,作為推薦之書,并將納蘭性德與承齡列入清代著名詞家)、《六朝律造》十二卷。
承齡師從正白旗滿洲、嘉慶十年(1805年)乙丑科進士、兵部尚書葉赫那拉氏那清安;幼年時曾跟隨乾隆五十一年(1786)科舉人丁應鑾(字仙坡)學習。
與正黃旗蒙古、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乙巳恩科進士柏春結(jié)社為詩。
在貴州任職時,與莫友芝相唱和。
他的《慶清朝·登薊州獨樂寺閣》詞中寫道:“試向薊門極目,見五云飛處,遠樹春浮。
山僧解事,雁堂曾識龍斿。
聞道百靈雜沓,半天風雨謁珠邱。
闌干外、翠微萬疊,遙拱神州”。
他的《八聲甘州·太和周春甫繼煦別駕舊有桐陰山館小照轉(zhuǎn)題失去復得仇十洲畫景物相合遂以代圖屬題》詞中寫道:“頗怪當年畫史,為誰營丘壑,留伴疏狂。
只青溪幾曲,欲問轉(zhuǎn)茫茫。
莽天涯、猿啼鶴怨,盡容他,清簟送斜陽。
蘋洲外、待攜漁笛,同譜滄浪”。
楊鐘羲對承齡的詩詞評論是:“纏綿悱惻,有少陵忠厚之遺。
......所作風華流麗,出入初唐”(見《雪橋詩話全編》,vol.1)。

人物簡介

二十世紀詩詞文獻匯編
陳三立(1859-1940),字伯嚴,號散原,江西義寧(今九江修水)人。湖南巡撫陳寶箴之子,與譚嗣同、丁惠康、吳保初合稱“維新四公子”。光緒15年己丑(1889)進士,官吏部主事,期間曾參加強學會。光緒21年(1895),棄吏部主事官職,往湖南協(xié)助其父推行新政,辦時務(wù)學堂、武備學堂、算學館、《湘報》、南學會,羅致了包括譚嗣同、梁啟超、黃遵憲在內(nèi)的維新志士,湖南風氣為之一變,成為全國維新運動的中心之一。戊戌(1898)政變后,以“招引奸邪”之罪革職,移居于江西南昌西山崢廬。后出任三江師范學堂總教習。清亡后以遺老自居,1937年盧溝橋事變,絕食五日而死。其詩宗尚黃庭堅,風格清奇拗澀,是近代同光體贛派的領(lǐng)袖,梁啟超稱其詩“不用新異之語而境界自與時流異,濃深俊微,吾謂于唐宋人集中罕見倫比”。有《散原精舍詩》、《散原精舍詩續(xù)集》、《散原精舍詩別集》。
詞學圖錄
陳三立(1858-1937) 字伯嚴,一字敬原,義寧州(今修水縣)人。晚清維新名臣陳寶箴長子,與譚嗣同、徐仁鑄、陶菊存并稱"維新四公子",近代同光體重要代表人物。年少博學,不拘世俗,因深惡"八股文",應鄉(xiāng)試不遵八股文體,初選遭棄,后被主考官陳寶琛發(fā)現(xiàn),大加贊賞,從落第卷中抽出選拔為舉人。光緒十二年赴京會試中進士,授吏部主事官職。1924年4月印度詩人泰戈爾來中國,徐志摩等由北平前往上海歡迎,邀至杭州,泰戈爾特地到凈慈寺拜晤陳三立。1937年蘆溝橋事變,曾言"我決不逃難。"平津繼陷,日軍欲招致三立,不應,偵探日伺其門,三立怒,呼傭持帚驅(qū)逐,自此五日不食,憂憤而死。1948年遷葬杭州牌坊山。為詩初學韓愈,后師山谷,好用僻字拗句,流于艱澀,自成"生奧衍"一派。梁啟超《飲冰室詩話》:"其詩不用新異之語,而境界自與時流異,醇深俊微,吾謂于唐宋人集中,罕見其比。"有《散原精舍詩》及《散原精舍詩續(xù)集》、《散原精舍別集》,又有《散原精舍文集》十七卷。子衡恪為著名畫家,寅恪為著名史學家。
散原精舍詩集·序
伯嚴詩余讀至數(shù)過,嘗有越世高談、自開戶牖之嘆。己酉春始欲刊行,又以稿本授余曰:「子其為我擇而存之?!褂嚯m亦喜為詩,顧不能為伯嚴之詩,以為如伯嚴者,當于古人中求之。伯嚴乃以余為后世之相知,可以定其文者耶?大抵伯嚴之作,至辛丑以后,尤有不可一世之概。源雖出于魯直,而莽蒼排奡之意態(tài),卓然大家,未可列之江西社里也。往有鉅公與余談詩,務(wù)以清切為主,于當世詩流,每有張茂先我所不解之喻。其說甚正。然余竊疑詩之為道,殆有未能以清切限之者。世事萬變,紛擾于外,心緒百態(tài),騰沸于內(nèi),宮商不調(diào)而不能已于聲,吐屬不巧而不能已于辭。若是者,吾固知其有乖于清也。思之來也無端,則斷如復斷、亂如復亂者,惡能使之盡合?興之發(fā)也匪定,則倏忽無見、惝恍無聞?wù)撸瑦耗茇熞杂姓f?若是者,吾固知其不期于切也。并世而有此作,吾安得謂之非真詩也哉?噫嘻!微伯嚴,孰足以語此?宣統(tǒng)元年五月,鄭孝胥。
散原詩集·序
處亂世而有重名,則其言論予奪,將為天下視聽之所系。昔孔子作《春秋》,而亂臣賊子懼??鬃訜o尺寸之柄,彼亂臣賊子何懼于孔子?亦懼其名而已。今之天下,是亂臣賊子而非孔子之天下也。為孔子之徒者,其將以廋詞自晦,置天下之是非而不顧歟?抑將體《春秋》之微旨,以天下之是非自任歟? 孟子曰:王者之跡熄而《》亡,《》亡而后《春秋》作。蓋《》之義婉而《春秋》之義嚴,此難于強通者也。散原使余刪其詩,余謂散原:「既有重名于天下,七十老翁,何所畏懼?豈能以山川風月之辭與后生小子爭輕重哉?」使天下議散原之詩非詩而類于《春秋》,乃余之所樂聞也。鄭孝胥書,壬戌八月。
廬山志歷代詩存·陳三立識語
有清三百年來,詩壇作者踵起,類多趣于神理聲調(diào),不敢少越新城、秀水、甌北、樊榭諸子之繩武。
及至同光間,遵義鄭子尹、獨山莫子偲、長洲江韜叔輩出,始稍稍矯其趣。
至先生而益皎明昌大,天下靡然向風,稱為陳鄭(孝胥)體。
然世尚多以先生之詩瓣香其鄉(xiāng)先輩山谷,為江西派中宗匠。
及至先生之集出,方曉然如鄭君序先生之詩,所謂越世高談,自開戶牖,不僅隸于江西社里也。
先生之文,金石銘志,早已光燭四裔,其不拘拘于桐城,亦正如其詩之不可囿于雙井也。
承學之士,自能辨之。
際茲世風板蕩,俗學澆漓,幸碩果僅存,皤然一老,為群流仰止,不獨為吾鄉(xiāng)耆獻之光,其高躅靈襟,亦鎮(zhèn)自與名山同垂不朽也。
壬申季冬,南豐吳宗慈附識。
跋義寧師手寫詩冊·袁思亮
右義寧師為茶陵譚瓶齋丈難寓所為古今體詩二十馀首,歲在丁卯,自杭遷滬之明年也。師用詩古文辭主東南壇坫者幾三十年,獨未嘗致力于書,而持縑楮求索者無不應。嘗為人寫小文,其人即據(jù)以入石,以拓本遺師,師持示思亮曰:「吾書乃壽貞珉,不亦可以詫今之知書家者耶?」然成巨帙如此者,亦不一二覯也。當是時,師卜居塘山路,與丈宅密邇,思亮數(shù)相從兩家飲啖語笑,往往移日。自師去滬,斯樂不可復得。今師已前歸道山,一時同游諸耆宿,無復存者,丈宅亦熸于兵,十馀年間,死喪離亂之跡遂已如此,可嘅也夫! 散原詩集錄入:顧青翎
附錄·黃遵憲題識
唐宋以來,一切名士才人之集所作之語,此集掃除不少。然尚當自辟境界,自撐門戶,以我之力量,洗人之塵腐。古今詩人,工部最善變格,昌黎最工造語,故知詩至今日,不變不創(chuàng),不足與彼二子者并駕而齊驅(qū)。義理無窮,探索靡盡,公有此才識,再勉力為之,遵憲當率后世文人百拜敬謝也。四月望日,醉中憲又識。 凡知友往還見于詩題者,嘗欲自定一例: 不稱輩行。唐人最重氏族,以此自詡,人亦附和之。今則父子不相及,兄弟各異籍者有之矣。 不必稱官。唐之詩人多有官職,(《高適傳》所謂「詩人之達者,惟適一人」,語不可解。如張九齡、張說皆丞相,白居易、元稹皆尚書,韓愈亦侍郎,何云不達也?)文酒酬酢,多屬宦游;今則詩人不必官,官人不知詩,兩不相涉矣。鄙意不如稱名,或用通稱之字而注名于下,屢見不一見者名、字不必拘。宴集人多,不必明為何人。題圖詩何能盎刪?其人其事于圖于詩有關(guān)系者存之,否則刪之可也。質(zhì)之伯嚴先生,以謂何如?不得已而稱官,以古官易今制,固不當。然當曰侍郎、尚書,不當曰吏部、戶部;當曰員外、主事、編修、檢討,不當曰翰林某部也。外官如總督、巡檢,出身如進士、舉人,均當直書。惟有一二難事:一為候補道、(吾意實官如兵備、督糧、巡鹽,均可直書。)候補知府,(實官知府,亦可直稱或系以地。)一為廩膳生員、附學生員。生員猶可,候補甚難。辭窮則變,或以此種借用觀察。秀才,未為不可。易蘇州府為姑蘇,固滋淡笑矣,然觀察、秀才既為今日通稱,似亦無害。蓋措辭不當之咎,舉世當之,于我無與也。 伯嚴以為然否? 乙未四月望日,遵憲妄書。
寓無竟室悼亡草·自記
悼亡而有辭,以宣典悲也。然則亦宣其悲而止爾,奚有于辭乎。昔者莊生之妻死,莊生鼓盆而歌,論者達之。夫莊生之歌,莊生之悲也。莊土之悲之結(jié)而不解,而宣之于辭也,何達之有焉?余之為悼亡辭,先后若干篇,集而存之,以遺夫戚友之稔余悲者。凡以宣其悲,且廣之于無窮,而非區(qū)區(qū)傳其辭而然也。光緒七年辛巳春二月,義寧陳三立伯嚴自記于河北分守道廳事。

人物簡介

簡介
合肥人,字元暉,號駿孫、彌龕。肄業(yè)于上海復旦大學。李氏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徒,以詩鳴世,著有《始奏集》、《佛日樓詩》,為鄭孝胥、馬其昶、陳三立諸前輩點名稱許。約在一九四九年下半年來到廣東,先居澳門,后遷移香港。《佛日樓詩》為作者生平自訂的詩稿,其中晚年在港澳作品,收錄一百多首,編為《大腓集》。李氏為詩,尊學同光體兩大宗匠范肯堂、陳三立,遠挹韓愈、歐陽修,即可謂是近代宋詩派之馀緒。
合肥李氏兄弟詩集·序
詩至近代,與時局為因緣,乃盡其變,極其盛,而自成風會。
彭澤汪方湖著文縷舉近代詩派,即有湖湘派、閩贛派、河北派、江左派、嶺南派、西蜀派六派。
六派皆表表于世,而閩贛派尤冠絕一時。
夫閩贛派者,風格生澀奧衍者謂之贛派,清蒼幽峭者謂之閩派。
閩贛合派,即陳石遺所謂同光體者也。
同光體影響近代詩壇至巨,語其朔,復有關(guān)乎桐城詩派。
蓋桐城詩派為有清一代詩壇關(guān)捩。
是派也,姚姜塢發(fā)其端,姚惜抱集其成。
前此康乾詩壇阘茸不振,至桐城詩派出,镕鑄唐宋,以文為詩,方生面別開,教化廣大。
受其沾溉,道咸間程春海、祁春圃、曾文正、鄭子尹、莫子偲、何子貞諸公弘揚宋風,獨辟異境,是謂之前期宋詩派;同光間陳散原、鄭海藏、沈乙庵諸公復踵事增華,是謂之后期宋詩派,亦即同光體是也。
同光體后出轉(zhuǎn)精,實大聲宏,影響遍及海內(nèi),于皖詩影響尤巨。
故汪方湖論列閩贛派,即首以桐城詩人媵焉。
雖然,其所論亦有不甚確切處,蓋皖詩以桐城詩派為大宗,桐城詩派與同光體源固同矣,而其流則異。
論其分合,則同光體承桐城派遺緒,調(diào)適上遂,終乃畸于一偏,祧唐而專主于宋;桐城詩派則始終篤守家法,镕鑄唐宋,豐神情韻與筋骨思理并重。
是同光體固牢籠一世矣,而影響及于近代桐城者則甚微。
并時桐城作手,若姚永樸、姚永概、方守敦、蘇藝叔、潘季野、葉玉麟、方孝岳,皆火傳姜塢、惜抱,而不染陳、鄭風習。
故謂同光體與桐城詩派平流并進則可,謂同光體反哺桐城詩派則不可。
然則同光體影響皖地者當別有所在。
所在為何?
曰廬州合肥也。
夫有清一代,合肥雖為廬州首縣,而僻處內(nèi)地,交通不暢,風氣難開。
世風如此,詩風亦然。
自清初至嘉道,合肥詩均囿于唐風,陳陳相因,了無生氣。
咸同以還,淮軍崛起,交通日廣,風氣方隨之大開。
詩壇因緣際會,亦與海內(nèi)詩風肸蚃相通,漸多學宋而卓有所成者。
如楊燮卿為詩「頗近宋人」,劉衡莊「詩宗宋人,為吾鄉(xiāng)近時健者」。
逮同光體起,尤多桴鼓之應。
如江球「年少耽詩,為散原老人所賞」,李國榮「讀近人鄭海藏詩,含咀枕葄,頗得神髓」。
至李家煌昆仲,則造其堂而嚌其胾,不啻同光體具體而微者也。
蓋李家煌出自名門,家學淵源,少時即受文法于桐城馬通伯,受詩法于舅氏龍慧。
既長,復從同光體巨子陳散原、鄭海藏諸公游,衣缽相傳,濡染極深。
其為詩自廣陵而上摩韓壘,為之階者,即散原、肯堂二公也。
跡其所為,純乎同光體手眼。
所作五七言古體,具體昌黎,排奡妥帖,詞氣剛勁,置之韓集中幾可亂真;而高懷遠抱,亦間有似海藏者。
五七言近體,則深入散原堂奧,琢句鍊字,筆力老健,往往納艱崛于質(zhì)澹,發(fā)芳馨于寤寐,奧折精瑩,蟠而天飛。
并世同光大老均不吝贊詞,許其為后起一作手。
介弟李煒,雖功力稍遜,而妍鍊工切,亦差堪肩隨。
抑余于此尤有言者:近人出入同光體而卓然有成者,并世唯知有曾履川、邵祖平、錢仲聯(lián)、冒孝魯、錢鐘書、吳孟復諸公,而于淵源更深之李氏昆仲反湮沒無聞,不在僂指之列,此非合恒情。
今章明兄有感于此,乃發(fā)愿梓行《合肥李氏兄弟詩集》線裝本流布海內(nèi),非獨表彰鄉(xiāng)賢、發(fā)其潛德幽光而已,亦以見同光體影響吾皖至深且巨也。
其有益于詩壇,為功于詩史者,豈淺鮮哉!
昔趙撝叔視搜集前人殘剩文字,比諸掩骼埋胔,則章明兄此舉也,謂之掩骼埋胔固宜,而蹈德履仁,轉(zhuǎn)有過于掩骼埋胔者遠矣。
書成,章明兄屬余序,乃不揣冒昧,發(fā)其覆如此。
是為序。
歲在壬寅金秋,桐城后學汪茂榮敬撰。
佛日樓詩·序
往識合肥李子栩庵于行都,讀其詩則摩韓壘者也。孤桐丈曰:「乃兄彌龕詩,海藏所亟賞,子未之見邪?」則心識其人。十年前,余以違難遁海南,栩庵已行至,又以其介得識君。其為人匑匑如畏,謙沖斂抑若不勝,及讀其詩,則與栩庵笙磬同音,乃韓法也。間出其《佛日樓詩》屬為序,且語之曰:「吾詩自廣陵而上摹韓壘,而為之階者,則通州、義寧兩先生也?!褂嘣唬骸府愒?!吾二人為詩途徑何不謀而合若是也?」余弱冠來京師,先大父伯厚公則授以散原精舍詩,及執(zhí)贄北江先生之門,又從受范伯子詩。二家面目取徑雖各異,然為同光體先路之導則一也。吾儕既受兩家詩,而上溯而蘇、黃,而杜、韓,而陶、謝,若有階陛便其升躋焉,迨造乎其極,若登泰岱嵩華之顛,排云下視,則眾山皆培塿矣。然則始學取徑可不慎邪?君三十年前所為詩,已為海藏、散原、通白諸老所嘆賞,君獨不自滿,假日探討古人,而不敢自暇逸。又嘗從海內(nèi)外顯密諸師游,以求斷生死、住寂樂,持咒長齋者逾四十年,而祛盧之文、天人之學、射擊之術(shù),又無不嫥精獨到,為世楷模,而君顧嘿然不欲世知也。其意量之廣,豈世之稍有獲即沾沾自喜、傳之惟恐不速、揚之惟恐不盡者所可得而望者哉!夫詩與禪相需者也,自佛法入中國,而詩人若謝若王若杜若蘇黃若王陳,蓋無不嘆其超絕而資以為用,而詩境為一新,獨韓公不之近焉。君,佛弟子也,而詩自韓入,本韓之質(zhì)而嚌佛之超,斯真足彌韓之不足而幾超韓矣。吾聞佛以了生死、入涅般為鵠者也,區(qū)區(qū)文字,論者以為學佛之障。然吾又聞佛說三藏十二部,寧能舍文字以說法邪?吾曹以聲音為佛事,以文字證般若,衍佛之傳,又豈可少是邪?然則文字之于佛,有相成相證之功,非可以障目之彰彰明矣。君嘗語余:「吾母誕余之夕,夢入寺禮佛,見僧眾移佛象日中曝之,問故,則曰:『諸佛苦塵闇久,曝之期重睹光明也。』寤而余生,先君因以名吾樓,所以識誕徵也?!褂嘁詾榫呐c佛通者也,其詩則一話言之微,無不自佛心出,以佛光加被之,豈有不若皎日之無幽不燭、無闇不明者邪?微夢徵,其輝光自足也,況夢之鑿鑿邪?而君詩之光芒,乃與佛日爭輝映矣。太歲在昭陽單閼陬月,福州曾克耑。
佛日樓詩·自序
積四十馀年所為詩,芟棄之馀,得四卷。二十至三十歲者曰始奏集,四十歲以前者曰蘆蕩集、昨死集,五十至六十五者曰不腓集,皆以一時所際所感之各異而為之名也。四十至五十之稿曰墮甑集者,兵燹播遷,中已散佚,故不復具。具者四集,都三百馀首。寡宣平之奏,無飾喜之辭,豈亂離之世,多變徵之音者非歟?雖然,山川之登覽,人事歲月之遷變代謝,接吾耳目,輒時易境狀,既往復不可控追,感物言志,撫序興懷,莫不為他日款夢之資,倘亦勞情所不默也?姑寫次之。癸卯春,彌龕居士李家煌于吼堂。
佛日樓詩·評語
襟抱之高,筆力之健,度越恒等,真異才也。曩館駿孫家,駿孫方為童子,別十二年,再見于申浦,其學問便已成就如此,安得不令人畏后生耶?辛酉冬日,馬其昶記。 仆頃得七古一首贈甥,極論古今能文者無不工詩,而但以詩名者或有不工于文之人。甥為詩老健若夙工者,且吐棄一切,不肯作一凡近語,此非于文用力之深,何以有此?又甥贈陳君五言,極見遠抱,置之海藏集中,幾無以辨,且有突過鄭老之處。誦之喜而不寐,為之不已,必可成家,方當上追古人,何論時賢?仆真欲縮手退避三舍矣。壬戌人日,龍慧。 賢受詩法于尊舅氏,取徑之正,自不待言。運詩文皆無真探求,而詩尤無解,實不足以言利病。姑以粗略觀之,惟覺氣象峍兀,未可攀也。癸亥正月,張文運記。 效昌黎而天骨開張,馳騁自恣,端推王逢原為具體而微。作者繼起,獨與之抗,曠世相感,殆匪偶然。至殊響別裁,復往往納艱崛于質(zhì)澹,發(fā)芬馨于寤寐,參以皮陸,緯以姚賈,少年脫手,遽有此高詣蒼格,蟠而天飛,又惡能測其所至耶?丙寅冬月,散原老人陳三立養(yǎng)疴滬上讀訖題。 恢詭之思,出以古澹,千載逢原,何殊旦暮。丁卯三月十八日,孝胥讀畢謹注。 古體遠宗王廣陵,近抗鄭子尹,寧為可憎,毋為可狎,是真能喻獨坐者。七言近體,奧折精瑩,何無忌酷似其舅,龍慧堂衣缽有傳人矣。丁卯四月,周達拜讀謹題。 古體排奡處由天授,天授者宜益以句法之堅蒼;近體高遠處由人力,人力宜更求意理之平實。奇才世所罕見,愛敬之極,妄欲效滴涓于江海耳。丁卯秋八月,陳曾壽拜讀題。 余生平罕稱詩,而所交多詩人,詩人不以其不能而強聒焉,亦時效其所為而勿能似也。駿孫后起詩人之杰也。散原、海藏兩先生,及吷庵、仁先、鶴柴、梅泉諸公,所以崇獎期許之者甚至,乃復以能問于不能,吾將何辭以益吾駿孫哉?抑吾聞之,駿孫內(nèi)行純備,覃研群籍,旁通梵典,與夫人并精鎗術(shù)。嘗校藝于西人所為會,輒互冠其曹,西人驚駭嘆服,至為文以張之,以告其國人,又何其多能也?駿孫年甫壯,所為詩已卓卓成就如此,又擅兼人之長事,猶不自滿假。吾雖無以益吾駿孫,駿孫之所自進以軼今抗古者,又烏可量邪?戊辰六月,湘潭袁思亮拜讀記。 海藏樓好以詩進退人,持論殊刻,不輕許可,獨于合肥李駿孫,英年駿發(fā),譽不絕口?!冻埠琛芬皇?,謂是近年詩壇絕無僅有之宏制。今幸有得,遍讀作者之詩?!冻埠琛芬嘀S誦再四,靜穆之氣,以詼詭之筆出之,滿紙皆天授獨到之處。昌黎逢原云云,似為皮相之談。癸酉秋,章士釗拜讀。
佛日樓詩·后序
此先兄彌龕遂居海外時,手自刪存其前后所作之詩。詩在而君往矣,嗟乎!吾忍觸慟而重讀之耶?惟其精忱之所鍥,意興之所寄,神思之所抒,心血之所鑄,自有其不?滅而長留于天地間者,儻在斯乎?則把君之詩,謦欬若重接,夢痕若重溫,風雨聯(lián)吟若重對,憑以契合心靈,擺落塵濁,且暫忘此荒茫何世馀生踽踽之獨傷也。既為檢校遺稿,同頌橘、攬秀兩知已斟取,其割舍之篇什,復惜加保留。囑兄子道培補錄于卷,付刊存之,凡三百五十八首。曩積舊稿,屢經(jīng)播遷,多已散佚,生平所作,固不僅止此耳。君澹泊耿默,掩抑若無所能,虛以應物,嚴于律躬,處事井井,縝細弗茍,猶傳先公之遺風。而藹然克己,厥德肖妣,蓋篤賦性天,其秉有自,既淵承家學,蟠蓄根器,而遭時不造,與世相遺。歷家國滄桑,天荒地變,流亡顛沛,疾疢折磨,溯中歲迄老,洵已憂患艱辛備嘗之矣。當其少壯,處貴介華膴之境,則早耽佛乘,凈密兼持,長齋積卌馀年如一日。于人間逐逐利名嗜欲之好,罔所歆涉,夙懷超世之愿,習在家禪慧因,倘自多生宿具者歟?故雖履蹇夷然,素襟不涅,持以排幽憂、通妙悟、存孤尚者,唯詩自娛而已。嘗相與論詩蹊徑,君自言弱歲學詩,初入從山谷,承先舅氏劉龍慧先生誨,以「寧拙毋巧,寧澀毋滑」由黃入杜,庶免浮廓之習。循序以進,領(lǐng)益至深,涵泳于少陵、昌黎、玉溪、半山諸家,清代則最喜鄭巢經(jīng)及陳散原翁詩,運思差可深入,而日流于晦澀。四十以后,自憎其槎枒,力求顯出,趨響平易,造乎自然,乃嫥涉東坡,且篤好范伯子之詩,積又廿載,殊戡精進。每滋愧荷諸師友老宿獎掖踰實,今垂垂老矣,猶蹩者不忘履,結(jié)習未蠲,聊自哦遺云。噫!吾兄弟雖并耽詩,而豈圖以詩鳴哉!惟同氣知音之契,骨肉文字之歡,則有逾世間尋常友于之樂。歷劫原鸰,晚獲飄聚海表,同聽樓鐘于肩偕,講學之馀,時相聯(lián)吟倡和,互證詩禪。此樂往矣,不復再得,而荷擔襟期,痛失提挈,日暮道遠,獨行彌覺心孤。追憶生平,綴紀梗概,俾后世相知,誦其詩而如覿其人焉。癸卯六月朔,弟煒栩庵謹跋于九龍半島。(錄入:顧青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