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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言排律
早游文翰圃,誤齒縉紳涂。
蘭省為郎久,霜臺奮舌孤。
荷知誠特達,勵志敢躊躇。
屢賜楓宸對,親蒙御筆除。
月卿論鉅禮,柱史進寒儒。
黼座當陽日,螭坳載筆初。
明堂頒政事,路寢集簪裾。
繡案橫雕檻,天香夾御爐。
翠華來寶輦,清蹕警嵩呼。
法駕臨真館,芳塵從屬車。
重瞳瞻日月,粹色仰瓊瑜。
侍立親龍袞,書言粲帝謨。
視朝崇政罷,勸講邇英馀。
麗日明金殿,輕風響佩琚。
漏聲寒淅瀝,槐影綠扶疏。
紫橐陪時彥,黃扉寓直廬。
仙游疑閬苑,清夢豈華胥。
遇事肯懷祿,銜恩寧惜軀。
惟慚涉道淺,豈恨與時迂。
犬馬知愛主,龜蛇思報珠。
未終青史志,一奏皂囊書。
誰謂爰絲直,端同汲黯愚。
謫官來劍浦,襆被出神都。
感激心獨苦,飄零歲已徂。
悽悽念終養(yǎng),冉冉嘆征途。
四海盡蒙澤,孤臣方向隅。
愿回天上照,一起轍中枯。
高閣凝虛⑴翠,虛齋泛碧川。
七峰連秀色,萬戶鎖晴(左選作青)煙。
風物悲游子,登臨集眾賢。
伊蒲修凈供,香霧⑵繚芳筵。
嗜酒陶元亮,狂吟白樂天。
嫩菱披紫角,新荔擘紅圓。
文字真清飲,溪山結(jié)勝緣。
畫橋橫螮蝀,繡嶺臥蜿蜒。
落日生氣⑶靄,移舟信溯沿。
星河光耿耿,風露氣涓涓。
山吐三更月,人游半夜船。
亂螢行熠耀,宿鷺立聯(lián)拳。
盡興忘歸棹,銜杯約倒蓮。
乘槎疑犯漢,御氣欲登仙。
但有詩千首,何妨謫九年。
深慚二三子,陪我亦蕭然。
⑴ 左選、道光本作空
⑵ 原作物,據(jù)左選、藍格本、道光本改
⑶ 左選、道光本作氛
罪大昔來謫,恩寬今許歸。
碧齋還泛泛,翠閣已依依。
簫鼓轉(zhuǎn)山曲,旌旗搖夕暉。
馀霞方散亂,倦鳥亦歸飛。
頗悟邯鄲夢,還尋萊子衣。
耄倪嗟得去,朋友惜相違。
詎有甘棠愛,徒知蘧玉非。
勞生成底事,歸老釣魚磯。
江浙巨盜起,東南皆震驚。
王師殊未出,赤子若為情。
試贈繞朝策,愿飛燕將城。
非因肉食鄙,只欲廟謨成。
汲黯復妄發(fā),終軍思請行。
懷親寸心急,報國一身輕。
曹劌亦問戰(zhàn),申胥還乞兵。
群公佐天子,努力剪鯢鯨。
歲晏群陰積,天高霰雪晴。
西山來爽致,小閣湛虛明。
曲檻馳孤照,微云點太清。
泛觀周宇宙,曠望出枝撐。
九隴龍蛇伏,梁溪組練縈。
翠煙浮近市,碧瓦麗高甍。
湖外千巖秀,林端一帶平。
松篁森薈蔚,樓觀郁崢嶸。
天末氛埃斂,坤倪物象呈。
清風生戶牖,秀色入軒楹。
北極星辰拱,東皋雨露贏。
寸懷舒遠目,萬感集孤情。
憶昨陪螭殿,終年侍玉京。
含毫青瑣闥,通籍鳳凰城。
獎擢知恩重,臨危覺死輕。
囊書朝入奏,襆被夕徂征。
去歷溪山險,歸虞盜賊驚。
西江足波浪,南國滿旃旌。
迂路良非策,尋家不計程。
天戈戡猰貐,廟略掃欃槍。
蕪沒田園在,歡呼仆隸迎。
亂離才甫定,患禍忽相嬰。
風木悲摧感,祥琴慘愴聲。
誓終墳墓守,望絕縉紳榮。
卜筑誠長計,棲遲豈釣名。
當為千載(道光本作歲)蟄,那作九皋鳴。
示舌羞張子,輕身笑禰衡。
盤桓且丘壑,騰踏自公卿。
未具函關(guān)駕,聊從谷口耕。
歲功方險惡,供給敢豐盈。
瘠隴饒稂莠,彪池秕稻粳。
何心謀肉食,充腹但藜羹。
孤笑彈長鋏,微吟就短檠。
開編聊自慰,攻苦飽曾更。
卮酒和糟粕,盤飧雜蚌蟶。
恐須食翠柏,尚未斸黃精。
臘破冰澌解,春回草木萌。
且休吟蟋蟀,行復聽鸧鹒。
獻歲三朝始,初陽一氣亨。
小梅舒凍蘗,疏柳茁枯莖。
簾幕還飛燕,園林又轉(zhuǎn)鶯。
試編居士屩,學種故侯寓。
抱甕澆芝朮,聯(lián)畦蒔杜蘅。
摘甘聊共剖,釣美得同烹。
煙艇笭箵穩(wěn),云溪略彴橫。
行吟攜古錦,坐隱寄文枰。
據(jù)石從攲帽,臨流可濯纓。
閒中端有趣,身外更無營。
古寺回巒擁,細泉幽竇傾。
帶云斟曉杓,和月貯春罌。
繞徑搖金碎,循除響玉琤。
由來穿蠟屐,未必羨蔥珩。
借問披衣慣,何如結(jié)佩綪。
端知綬若若,不假鐵錚錚。
匠石宜遺櫟,山川詎舍骍。
甘為書里蠹,憚作廟中牲。
云鵠翰方鎩,風鳶羽正翃。
隱淪隨綺皓,菹醢嘆韓彭。
坐逸真僥倖,時康孰使令。
普天期一稔,率土慶群氓。
耒耜三農(nóng)出,倉箱萬寶成。
馀糧飽羸瘵,大屋芘嫠??。
稚耋皆含哺,潢池不弄兵。
人咸安畎畝,吾亦樂柴荊。
已與猿猱侶,猶懷犬馬誠。
憂心雖悄悄,執(zhí)節(jié)信硁硁。
老去將忘世,朋來且命觥。
嘉賓期座滿,陋巷或車轟。
幽鳥會心近,良辰樂事并。
黃粱菹露薤,白蟹芼霜橙。
何苦三升戀,當為五斗酲。
澗莼舒翠縷,林筍⑴脫文繃。
池草鋪新綠,亭花藉落英。
醉眠方栩栩,兒泣任喤喤。
庭樹朝嘲雀,書帷夜話蜻。
心清香篆繚,耳隱梵鐘鎗。
游宦從諸季,浮沉許拙兄。
棣華知曄曄,伐木亦丁丁。
操履資磨琢,論文貴討評。
杖藜扶跛倚,藥劑發(fā)聾盲。
絕倒心都醉,奔馳視只瞠。
風流懷衛(wèi)玠,敏捷憶袁宏。
愿見摩天手,真成擲地玎。
戈矛萬人敵,膾炙五侯鯖。
意妙操干舞,聲希舍瑟鏗。
味深飴醴酪,調(diào)古奏韺?。
文社誰襟袖,詩壇為主盟。
中書仗毛穎,發(fā)墨賴陶泓。
友直常希黯,言剛酷鄙棖。
藏刀真善割,膠柱未能箏。
數(shù)馬須資策,馳車必式衡。
傳家惟義訓,教子謝金籯。
婚嫁何時畢,遨嬉莫我爭。
浮家苕水去,乘興剡川行。
吳殿悲游鹿,秦宮吊拱鼪。
爐峰看瀑布,緱嶺聽吹笙。
神岳登嵩華,仙洲指沃瀛。
沖天思御鶴,跨海欲騎鯨。
浩蕩愁千古,翱翔撫八纮。
會當期若士,高揖笑浮生。
⑴ 原作笏,據(jù)道光本改
造化爐錘巧,山溪礦鏷良。
精金付歐冶,妙手鑄干將。
淬礪呈鋒鍔(伯紀),飛騰辨耿光。
青黃司火候(申伯),爪發(fā)助祈禳。
桃氏幾時獻(叔正),龍文難久藏。
鱗皴識松理,乙屈認魚腸。
黯黯青蛇色(伯紀),炎炎赤帝祥。
提攜起三尺(申伯),駕馭牧群狼。
彈鋏悲馮子(叔正),誇鐔悟趙王。
神功歸不試,利用運無旁。
贈客千金直(伯紀),方人百鍊鋼。
還須玉具飾,何用蒯緱裝。
詎使妖腰喜(申伯),當容節(jié)士狂。
純盧非嫵媚,巨闕太堅剛。
郁勃沖牛斗,蛇蜒接混茫。
疇能寶于越,俱議刻艅艎。
抆拭資神土(叔正),珍藏閟寶房。
斬蛟誠壯勇,剸象見铦铓。
韓信歸高祖,朱云賜尚方。
雄材元倚仗,佞膽已飛揚。
渾脫公孫舞(伯紀),縵胡庶士傷。
吳鉤能曲折,蜀漢有文章。
六賜恩何厚,三名怨未償。
先知吼蛟兕,摩鈍凜冰霜。
犬子嘗思擊(申伯),猿公莫敢當。
翁歸備文武,季路戒彊梁。
疾視真何事(叔正),要盟或可臧。
镵天隳彗孛,適野走徬徨。
麾拂飛雷電(伯紀),軒昂變雨旸。
刺強同匕首,定亂豈長槍。
叔向排當御,昭王畏拙倡。
買牛今欲老(申伯),鑄鏄歲方穰(叔正)。
徐國留吳札,鴻門蔽頂莊。
拄頤真貴盛,擊柱妄披猖。
曜攢山妖見,秦興水怪彰。
萬人猶可敵,一吷未應揚。
不動驚公勝,為誇異伯陽。
斷匜猶未妙,穿屋始非常。
止水涵晶瑩,疏星點角芒。
聊須為武備,何必事戎行。
要并宗臣履,休同小盜裳。
沖星憐杜子,斫地嘆王郎(申伯)。
不假蒙須便,真成刃手創(chuàng)。
新硎如可發(fā),故物未應忘(叔正)。
黠虜稱兵急,王師擊鼓鏜。
氛埃期掃蕩,心膽為開張。
未斬樓蘭級,那銷黔首瘡。
幾回開匣罷,但欲引杯長。
聊復防身佩,毋為躍水亡。
報君吾志畢,以爾倚扶桑(伯紀)。
聞道膠山寺,幽深過惠山。
僧房穿窈窕,石溜落孱顏。
地僻車馬絕,山空松桂環(huán)。
鐘聲清靄外,剎影白云間。
旅泊君得計,飄流吾念還。
時危暫安適,景勝且躋攀。
耿耿寸心赤,蕭蕭雙鬢斑。
搶攘憫甌越,寂寞墮荊蠻。
風月三千首,軒裳五兩綸。
戎車傷浩蕩,?服羨斑斕。
天地旌麾滿,江湖鷗鷺閑。
何時共樽酒,世路正多艱。
未展垂天翼,聊尋避地山。
寶坊資小隱,?服奉慈顏。
鄉(xiāng)邑兵戈滿,軒窗紫翠環(huán)。
遙知排遣處,祗在倡酬間。
離索嗟時久,詩篇喜使還。
故情尤覺重,佳句不容攀。
灑落吳箋濕,韜藏古錦斑。
開緘驚璀璨,逼耳聽綿蠻。
陋質(zhì)塵黃閤,高材困綠綸。
青衿同婉孌,華發(fā)悵斑斕。
顧我方遐棄,如公豈久閒。
何須嘆飄泊,吾道屬多艱。
踏遍江南土,來游湖外山。
地卑驚鵩鳥,天遠憶龍顏。
淮海屯貔虎,戈矛雜佩環(huán)。
馳心萬里外,回首五云間。
颯沓方多故,飄零且未還。
桃源期可問,鐵鎖悵難攀。
霜重丹楓落,江清錦石斑。
夢馀驚蟻垤,爭極嘆蝸蠻。
且隱重重幾,深藏若若綸。
江蘺紛掩苒,湘竹暈斑斕。
水國黿鼉橫,琳宮日月閒。
親朋未相棄,莫使雁書艱。
南渡次瓊管江山風物與海北不殊民居皆在檳榔木間黎人出市交易蠻衣椎髻語音兜離不可曉也因詢?nèi)f安相去猶五百里僻陋尤甚黃茅中草屋二百馀家資生之具一切無有道由生黎峒山①往往剽劫行者必自文昌縣泛海得便風三日可達艱難至此不勝慨然賦詩二首紀土風志懷抱也 其一 (1129年11月26日)
五言排律
① 左選、道光本皆作山峒
巨舶浮于海,長飆送短篷。
夜潮和月白,曉日跳波紅。
云影搖脩浪,瀾光接遠空。
喜過三合(一作河)流,愁遠冠頭峰。
雷化迷天際,瓊儋入望中。
地遙橫一線,山露點群鴻。
偶脫鯨鯢患,尤欣氣俗同。
川原驚老眼,稚耋看衰翁。
蠻市蝦魚合,賓居棟宇雄。
人煙未寥落,竹樹自蔥蘢。
碧暗檳榔葉,香移薄荷叢。
金花翔孔翠,?幕問黎童。
南極冬猶暖,中原信不通。
管寧雖跡遠,阮籍已途窮。
澒洞滄波里,蒼茫返照東。
客愁渾不寢,鼓角五更風。
四郡環(huán)黎母,窮愁最萬安。
峒氓能憫寇,瀧吏豈欺韓。
草屋叢篁里,孤城瘴海端。
民居才百數(shù),道里尚艱難。
徑陸憂生蜑,乘桴畏怒瀾。
颶風能破膽,癘氣必摧肝。
去死垂垂近,資生物物殫。
舶來方得米,牢罄或無餐。
樹(何校作薯)芋充嘉饌,螷蠃薦淺盤。
蔞藤茶更苦,淡水酒仍酸。
黎戶花縵服,儒生椰子冠。
檳榔資一醉,吉貝不知寒。
何必從詹尹,無因詠考槃。
失圖嗟罪大,得此荷恩寬。
顧影同三友,談空不二觀。
中州杳何在,猶共月團欒。
治世崇儒術(shù),膠庠寓屬臨。
自從馳羽檄,誰復念青衿。
賢守來南紀,宏規(guī)肇泮林。
飛翚開講廡,鼓篋拂書蟫。
采藻繡江水,仰高都嶠岑。
潛消戎馬氣,初習雅歌音。
洙泗道非遠,張姜賢至今⑴。
栽培成楚梓,追琢見南金。
常袞閩風變,文翁蜀化深。
愿言游學者,勉副育材心。
⑴ 自注:張九齡、姜公輔唐(原缺,據(jù)道光本補)賢相,皆嶺表人。
遭遇登黃閤,平生志寢丘。
燋頭無寸效,失腳落遐陬。
一去蒼龍闕,三驚白露秋。
賈生時欲慟,平子不勝愁。
鄂渚何曾到,蘭江未許留。
孤城踰地角,絕島在鰲頭。
父子同雙影,簞瓢付一舟。
飄零已知幸,奇絕敢言游。
望斷歸來鶴,情孚不下鷗。
波濤從洶涌,鼓角助清幽。
忽奉日邊令,容還嶠北州。
天恩方肉骨,厲鬼漫持矛。
力拯中興業(yè),深防不戴讎。
當車雖怒臂,見險莫扶辀。
往事追何及,來功勉或收。
舍垣宜葺補,風雨正颼飗。
離索何其久,吟哦誰與酬。
管寧終著帽,王粲且登樓。
阻絕江南信,淹留海上洲。
歸心良耿耿,去路尚悠悠。
見說鯨奔網(wǎng),仍傳盜聚蟊。
不知供羽衛(wèi),今有幾貔貅。
甌越亦遠矣,江淮已定不。
視天真懵懵,知命罷休休。
水有朝東性,嫠非恤緯憂。
吾徒強餐飯,肉食自深謀。
① 原作埇,據(jù)何校、道光本改
觸熱過梅川,磽嶅鳥道邊。
林深晴有霧,土曠晝稀煙。
略彴橫溪小,籃輿礙石偏。
亂蟬鳴翳薈,疊澗瀉潺湲。
閩嶺雖近止(道光本作土),江鄉(xiāng)猶渺然。
何曾愁瘴癘,秪是怯危顛。
借問勞行役,何如穩(wěn)晏眠。
遭時正艱棘,賦分自回邅。
已幸生還里,寧辭險著鞭。
夜涼棲野寺,相對月嬋娟。
避地適南土,舍車登葉舟。
春溪渾帶雨,霽石出如牛。
詰曲知操妙,飄騰覺去遒。
煙籠嵐翠滴,灘激浪花浮。
廉利森排戟,盤回巧轉(zhuǎn)辀。
輕生真可戒,快意且銷憂。
滟滪過三峽,蓬壺訪十洲。
平生志江海,暮景侶巢由。
易象觀嘉遁,騷經(jīng)賦遠游。
扁舟入吾手,此外更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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