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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賦
俶吾人之稟性,孰不有此懿德。
然為蔽而為拘,紛喪德而自賊。
想湯盤之有銘,知寓意于省察。
豈浴身之徙事,要內(nèi)修而取規(guī)。
念人心之惟危,固出入之莫知。
倘自昧于操存,雖圣賢而難持。
縱天性之皆善,亦在我而能明。
故托盤而自警,寄大戒于物形。
觀沐浴而去垢,可取比乎自修。
彼日新而又新,竟孜孜而不休。
忽身輕而無累,悟用功之已久。
矧污染之在心,若明鏡之塵垢。
茍能明乎厥德,譬云開而天朗。
然一息之或怠,奚明德之可望。
斯圣心之益謹(jǐn),勖自強(qiáng)而不息。
由澡身而浴德,德日造于罔覺。
偉自盤之一器,依圣人而為用。
以德仍盤而乃明,盤德而名重。
噫彼圣之拔萃,尚存警于寓目。
顧中下之昏庸,益自勉而兢惕。
邈余生乎千載,憫昏昏而無似。
佩盤銘之遺訓(xùn),仰前圣而欽止。
辭曰:盤水可捧,六馬可調(diào)。
人之一心,實(shí)惟難保。
放而莫禦,眾人皆是。
湯盤有警,先圣敬止。
曷不勉哉,凡百君子。

惟天覆地載之廓大,渾萬生而化育。
運(yùn)大化而無偏,豈一物之不獲。
肆圣人之首出,參兩間而作極。
雖匹夫匹婦之不被,若己推于溝壑。
仰泣辜于當(dāng)時(shí),欽神禹之大德。
際紹虞而圖治,期天下于雍穆。
念負(fù)重而責(zé)大,恐有忝乎前烈。
推仁心而為政,納生民于至澤。
彼愚氓之惷惷,何獨(dú)為乎觸法。
疑從輕而不罪,雖予心之所欲。
顧經(jīng)法固有所受,非一己之私物。
況勸懲之大公,所不得以變易。
豈爾民之不幸,誠(chéng)朕德之未及。
灑余泣之曷已,隱中懷之惻怛。
想唐虞之無為,德四表其同浹。
孰?;羞`,咸趨善而避惡。
既樞機(jī)之能干,何一民之越厥。
民但有乎耕鑿,曾不知夫帝力。
愧余德之非良,俾無知而陷辟。
諒導(dǎo)率之在我,非責(zé)己而誰責(zé)。
茍吾化之德行,民自感而悅服。
信同胞之無間,又何事乎刑罰。
斯圣心之自訟,惟反身而戒飾。
非圣心之內(nèi)激,豈有至乎下泣。
噫一夫之獲戾,尚圣慮之有惕。
宜盛治之益隆,冠千古而卓卓。
夫何圣帝之云遠(yuǎn),邈古治之不復(fù)。
世增刑而重罰,置四海于殺戮。
曾欽恤之莫聞,矧自責(zé)之誰識(shí)。
思大禹之泣辜,何相越之遼絕。
非一人之罹禁,舉萬民其陷溺。
宜不仁之取禍,紛未免夫顛覆。
系曰:圣人之德,天地相合。
一人失所,圣所矜恤。
下車泣辜,意固誠(chéng)切。
自罪民罪,德亦叵測(cè)。
玆豈外假,由中乃發(fā)。
當(dāng)時(shí)一泣,名流萬億。

攀驪山之老樹,撫往事于硎谷。
愴滿目之風(fēng)煙,藏萬古之愁色。
問坑儒兮何代,虐狂秦之殘酷。
當(dāng)祖龍之御宇,鞭四海而歸一。
宮阿旁而壯內(nèi),城萬里而威邊。
蔑百王于眼底,追三皇而比肩。
俯六合而誰何,慢自恣而不已。
既所行之乖戾,念先及于議己。
將愚民而獨(dú)圣,涂天下之耳目。
灰百代之典籍,煙萬古之竹帛。
彼群儒之無辜,胡獨(dú)罹此罔極。
悲硎谷之一穴,菰有實(shí)于冬天。
驅(qū)天下之有識(shí),將一舉而俱填。
山凝慘而帶色,水嗚咽而吞聲。
污秦垢而未洗,深有愧于山靈。
謂四海之無虞,可永傳于萬齡。
曾不知秦家之命脈,共此夕而同坑。
腥才聞?dòng)邗U車,鹿已逸于原野。
擲乾坤于馬上,紅三月之宮火。
掘孤墳而莫保,墟宗社兮草沒。
想坑儒之曩時(shí),禍?zhǔn)霊K于今日。
事洄泬而好還,信天道之昭晰。
噫儒者之抱道,固為國(guó)之良器。
緬前古之明辟,必用是而致治。
何彼惷之無知,反屠戮而莫惜。
欲愚民而不得,卒亡國(guó)而自促。
驪山高兮硎谷深,積冤氣兮猶未泄。
諒時(shí)運(yùn)之若玆,非爾命之皆薄。
停客驂于夕陽,想當(dāng)時(shí)而一泣。
綴悲詞而吊古,慰九原之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