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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
憶昔居安城，發(fā)覆才半額。
舉止異常兒，父母爭憐惜。
自謂守青緗，終身寄篇籍。
薄有良田疇，東西免怵迫。
孰知生不辰，風波蕩幾席。
悲哉我二人，家破投蠻貊。
道遠八千里，冰堅五六尺。
關(guān)云片片黃，塞草荒荒白。
平生未出門，出門乃跼蹐。
不復見中原，焉能得安宅。
猶記送行時，舟泊姑蘇驛。
大母慘不言，仲父相扶掖。
宛轉(zhuǎn)就母懷，倉皇竟無策。
牽衣哭一聲，寸寸肝腸磔。
弟妹年更小，但聞語嘖嘖。
我尚無所知，彼亦何足責。
仲父養(yǎng)軍中，不作溝中瘠。
車騎有香囊，仲郢無牙笏。
春冬搦管書，秋夏彎弓射。
覆巢賴有此，亦足安魂魄。
蹉跎八九年，仲父復易簀。
故鄉(xiāng)未得歸，大母垂黃發(fā)。
極北望我父，血流雙眼赤。
縱有斷鴻飛，奈此重關(guān)隔。
可憐七尺軀，悵悵何所適。
從茲事硯田，長作吳中客。
愧乏濟川才，又非凌風翮。
謬辱諸賢豪，謂可傾肝膈。
班荊多贈縞，盤飧或?qū)呰怠?div class="d5lhvr1" id='poem_sentence_28_590307_comment'>
借以供大母，庶幾慰日夕。
而乃天不吊，大母溘焉沒。
客路挽靈車，家山謀窆穸。
窆穸復踟躇，寧忍聞沙磧。
恐我父母知，老年傷踴擗。
終念此大事，敢用私情格。
所賴有季弟，晨昏強寬釋。
同氣有三人，季不離親側(cè)。
大母在堂時，仲亦關(guān)東役。
嗟予獨何人，廿載情空劇。
贖罪少黃金，鳴冤須肺石。
天子昨南巡，愿以身代謫。
鑾輿已垂問，鞭撻仍遭斥。
自嘆一男兒，遇事能擘畫。
翻不若緹縈，上書傳史冊。
歲月如逝波，轉(zhuǎn)眼已非昔。
更不省庭闈，生子誠何益。
結(jié)束新征衣，包裹舊巾幘。
揮手別親朋，灑淚辭叔伯。
蕭蕭白日寒，渺渺云山碧。
誰云道路長，今日乾坤窄。
男兒生不得其所，七尺堂堂若腐鼠。
蓬頭赤腳走邊關(guān)，撲面黃沙無一語。
諸君乃不嫌我真，相逢客舍能相親。
激昴慷慨發(fā)上指，高歌擊筑旁無人。
雜坐班荊燕市口，沉季（季：李）浮瓜不去手。
葡萄架上白日斜，欲起不起恐被肘。
尊中酒是故園來，不飲亦須三百杯。
殷勤一斤家鄉(xiāng)語，誰云此是黃金臺。
秋風颯颯吹南陌，虎脊河邊冰幾尺。
短衣明日獨長征，回首今朝雙眼赤。
柳條邊外九十里，葉赫河頭道如砥。
荒荒草沒兩空城，一在山腰一近水。
同行塞上翁，回鞭指故宮。
自云葉赫王家子，不與尋常六角同。
地廣兵強稱大國，老城本在河東北。
前代羈縻三百年，累朝賜出黃金勒。
中葉參商兄弟爭，操戈沒羽傷同室。
土地人民自此分，新城更筑南山側(cè)。
臂鷹走馬刷煙岡，醉酒徵歌瓦子堂。
可憐國事由宮禁，亡卻新城舊亦亡。
太祖恩深分左右，一門子姓皆奔走。
予父猶能架海青，姓名曾著鷹坊首。
鷹坊本未入鹓班，只在長楊五柞間。
天潢一派從龍者，誰識王孫舊日顏。
五六年來行虎脊，經(jīng)過每見漸漸麥。
老死風塵亦有情，能無對此飛魂魄。
吾聞此語獨停鞭，相呼搔首問青天。
青天青天胡不言，昔之滄海今桑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