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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言絕句
余未婚妻陸亞英女士之喪也，為文以哭之矣。民國八年四月十二日，為其長辭濁世，跳出情海三周年紀念。追思前情，瞬息萬態(tài)，床前微笑，涉想猶存，夢里馀音，醒來添淚，空齋寂寞，不禁悲從中來，乃依韻序再哭以三十絕。蓋情者發(fā)乎性而止乎哭者也，余之情止矣極矣，無以復加矣，烏得而不哭哉。亞英臨死時殷殷寄簡，謂吾死君生，勿以吾為介介也。嗟乎！黃土隴中，女兒命薄，余雖欲不哭，亦豈可得哉。民國十一年壬戌三月二十六日，自序于徐州甲種師范。
不約能同各渡東，寒暄相問面微紅。
芳容才貌群花愧，最感卿卿指示功⑴。
⑴ 余與亞英相遇春日丸中，時亞英已再渡矣。余只身冒險，幸賴其指示不少隱，始克安抵東京。
太平洋里浪濤沖，漂泊孤身頓變?nèi)荨?div class="n77bd7t" id='poem_sentence_0_689638_comment'>
醒后不知誰侍護，輕輕報我是阿儂⑴。
⑴ 余東渡時，適逢中秋月夜，雪浪飛山，橫而陣來，感乎情之不能自己，吟云：太平于意果如此，翻轉(zhuǎn)龍宮變雪山。又云：嫦娥懸海腌防險，墮人洋中不太平。竟被亞英竊聽去，憐才錯愛，此殆開其端。后風浪益劇，余嘔吐頻作，暈不知人事，久久醒來，始悉已勞其神不少，令人感謝不已。
卿生湘省我澄江，春日相逢在異邦。
往事回思皆是淚，積年累月恨填腔。
傲骨英英挺秀姿，羨卿偷賦定情詩。
當年多少相思意，變作傷心杜宇詞。
生死何曾隔太虛，音容笑貌乃嬌如。
夜臺寂寞應(yīng)懷我，客況蕭條當?shù)叫臁?div class="z7vxfxr" id='poem_sentence_1_689642_comment'>
玩月日光心自豪，舉杯對影樂陶陶。
東風一樣摧殘甚，綠柳依然偏喪桃⑴。
⑴ 避暑日光時，一夕，余適感微寒，欲寢。而亞英必欲沽酒以代藥，同玩皓月以治之，余強起而苦不能支，亞英似嗔非嗔曰：人生至死，也當與清風明月，捉最后之迷藏。豈病夫面目，竟不能改耶！其豪情狂態(tài)，有如此者，嗟乎！亞英清風明月依然在，再作迷藏盡不妨，其來其來。
宵覘魂魄淚如河，真影難留可奈何。
夢里馀音差尚在，聲聲猶叫好哥哥。
東京灣畔寫紅霞，眷屬情成眾口誇。
海上波濤驚耗簡，從今怕見并頭花。
避暑雙雙到日光，詩心唐韻句尤狂。
佳人謝去滄桑改，茅店空留翰墨香⑴。
⑴ 避暑日光時，亞英得詩甚多，句句甘蜜，字字香艷，而“日光普照情天地，才子佳人果遇逢”等句，尤為樂誦，嗚呼！佳人佳句，壽非佳，壽不佳，時事不諧，奈何奈何。
猶憶同游比谷園，芊芊芳草綠平原。
吟來新句題衣角，點點而今化淚潸⑴。
⑴ 余喜沐海水浴，故暑中移寓東京市外太平洋畔之品川，亞英好游日比谷公園，余有事返京，必相約至此聯(lián)吟，風景清幽，新句易得也。
墨少恨多淚雨潸，何時重唱大刀環(huán)。
當年空綰同心結(jié)，薄命哭卿自哭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