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樂都因得水，鳥飛爭不投林。 相攜月下與花陰，情話纏綿似錦。 一覺方知是夢，重提只有傷心。 文君浪作白頭吟，當(dāng)日聽琴做甚。 作者注：司馬相如過臨邛卓王孫家，見其女文君美，因操琴作鳳求凰曲，文君竟為挑動，偕之私奔。后相如復(fù)娶茂陵女，文君大為傷感。作《白頭吟》，篇內(nèi)有“安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之句。詞意，謂文君作白頭吟，悔之莫及，何如當(dāng)初不聽琴為佳呢。 今歲（1980年）嚴(yán)寒，北山杉里，5月中旬，櫻花猶盛開，是地為川端康成文學(xué)家舊游賞處，豐碑墨跡，輝映花間。彭澤周伉儷招游，流連竟日，花下譜此，次白石韻。 綠成陰。 盡參天杉樹，蒙密似垂簪。 遠(yuǎn)籟回音，遙瀧擊節(jié)，微聞切響飛沉。 看無數(shù)、丹楓變色，柳拂處、枝上變鳴禽。 木末風(fēng)生、池邊雷起，謾共登臨。 無限癡情幽思，幻白云千里，出岫何心。 落寞古都，凄涼新碣，勝緣自費(fèi)追尋。 更誰簇、八重香瓣，擁萬花、映日裊黃金。 但覺山川不老，莫道春深。 按：碑上川端自書古韻抄雨夜稻妻二女故事。 川端自書“山川不老”四字。1980年5月11日作。 筆精點(diǎn)畫最關(guān)心。 聲價重雞林。 欲從急就論家法，溯漢興、還待鉤沉。 亥豕魯魚能卻，龍僵虎踣齊喑。 個中真草耐追尋。 未悔作書淫。 神游戈磔流沙際，獨(dú)依依、墜簡塵深。 墻壁顛張狂素，人間共寶南針。 雨濕蕪城，鴉翻遙浦，倦游遠(yuǎn)客驚心。 千里兵塵，野風(fēng)腥入羅衾。 玉簫難續(xù)繁華夢，倚危亭、迢遞層陰。 雁訊沉。 葉警征魂，風(fēng)起騷吟。 江山如此故交渺，又高樓天迥，節(jié)往秋深。 平楚寒煙，盡多鄉(xiāng)思楓林。 銅駝荊棘知何世，舞吳鉤、豈獨(dú)傷今。 意難任。 霜落蕭晨，休去登臨。 按：此弱冠抗戰(zhàn)時羈旅念亂之篇，友人錄示，聊存少作之一斑云，選堂識。 芳愿重違薦苦心。 移紅停倩護(hù)疏林。 緒風(fēng)猶道是春深。 萬古舊歡奔似矢，一時新怨怯成吟。 酒闌悲壯有鳴琴。 一夢從誰論古今。 覺來渾不辨晴陰。 薄云小院自深深。 園柳慣隨芳草綠，江風(fēng)只送夕陽沉。 幾時待得變鳴禽。 一往凋情不可尋。 蕭齋清供對遙岑。 安排筆硯貌文禽。 晴壑無聲春悄悄，濕云如夢晝愔愔。 異鄉(xiāng)久復(fù)怯登臨。 落筆從知有戒心⑴。 吳霜借我染高林。 淺苔草閣貌江深。 秋到無聲堪入畫，春隨昨夢付沉吟。 靜聞驚葉打瑤琴。 ⑴ 錢杜云：作山水，初落筆便有戒心。 猶是桃花不死心。 春風(fēng)吹夢到青林。 此情天與海同深。 白發(fā)緣愁空作縷，黃金鑄淚漫成吟。 綠顰紅笑伴霜琴。 制淚他鄉(xiāng)久不禁。 心中紅豆漫相尋。 好春長是結(jié)重陰。 吹暖柳絲連夢淺，怯寒山影墜愁深。 來鴻去燕總沉沉。 紅豆山莊著意尋，頹垣猶鎖碧陰陰。 百年塵劫況于今。 幾許幽思情可托，無邊悵緒酒難任。 歸來底事費(fèi)沉吟。 按：【注】紅豆山莊為牧齋少年讀書處，久已毀于兵火，片瓦無存，唯紅豆樹尤在，四百年故物也。 千載湖山，曾夢入、霜瀉碧岑。 能幾度、舊盟新約，勝跡偕尋。 四野煙嵐迷倦眄，一川花氣浣吟襟。 漫試憑、澗水話丁冬，鳴翠禽。 清游賦，同古今。 興亡事，轉(zhuǎn)相侵。 望水杉云杪，誰會登臨。 肯慰孤懷唯俊侶，聊添佳趣借春霖。 但歸來、和月憶茶香，調(diào)素琴。 龍湫好，杯酒費(fèi)沉吟。 四野青山盈翠黛，一庭紅藥喚窗琴。 醉墨夢中尋。 杳芳痕、端陽時節(jié)，名園故事沉沉。 社壇尊祭酒，翠屏紅灺，暗度金針。 夢回春漸遠(yuǎn)，恁偕將、冷趣重尋。 嘆睡里溪山，笛邊幾度登臨。 青禽。 殷勤待寄，無人處、答和琴心。 蕩懷隨岸柳，一池晴綠暖，洗盡塵襟。 歡游從杖履，小流連、相與叢陰。 但暗斂、斜陽望眼，獨(dú)自微吟。 夢芙兄見贈四闋和其一。 夢墜秋郊難喚起，芳菲是處追尋。 凄清金石久無音。 爭知春草夢，可續(xù)廣陵琴。 彈指繁華流逝水，捐恩過了秋深。 小樓昨夜聽春霖。 催他花下淚，保我扇中心。 意境何堪字句吟，仙人聲色滿衣襟。 情非迷惘難為至，愛歷恩仇始可深。 我已重溫臺上事，誰能獨(dú)領(lǐng)曲中心。 美人自是千秋物，況有梅郎絕代音。 小臥晴窗雪意深，夢舟仿佛近山陰。 荒雞無賴一聲侵。 風(fēng)色不饒秋日鬢，月華聊慰故園心。 少年滋味怕重尋。 春漸闌珊夜正深，鵑啼難破百年喑。 漫覘帝座知天醉，未許神州付陸沉。 迷霧杳，峭寒侵。 他山真諦苦追尋。 蕭條異代同遭劫，路隔幽明酒共斟。 鬧市燈如海，幽窗月滿襟。 輞川煙水夢邊尋。 空對雪中蕉影，惆悵自清吟。 縱有彌天霧，難移向佛心。 梵鐘遙喚倦飛禽。 了卻虛名，了卻宿緣深。 了卻一身詩債，獨(dú)撫七弦琴。 暮云深。 荷香淡、當(dāng)日夢影沉沉。 空向夕陽系纜，淚滿江潯。 采蓮歌起，風(fēng)細(xì)細(xì)、漫拂青襟。 古渡外，瑤箏掩抑，都是哀音。 遠(yuǎn)峰碧皺波心，黛蛾損、斷煙離緒難禁。 橋下更休照水，鬢已霜侵。 老魚噓沫，星墜雨、伴我孤吟。 夜耿耿，頹然醉也，高臥槐陰。 小立江橋取次吟，無端淚灑古梅陰。 冷香和露翠沾襟。 香冢難埋三世怨，劫塵休染百年心。 水流云起恍聞琴。 浩浩云垂曲檻，蕭蕭葉墜疏林。 九秋風(fēng)露悴詩心。 滄波外，夢逐錦鱗沈。 欲折蘆花贈遠(yuǎn)，翻憐月桂成陰。 濃香淡影兩難禁。 銷凝久，招手下霜禽。 振袂一登臨，縹緲煙嵐蔽遠(yuǎn)岑。 回首天梯橫絕處，千尋，云海波翻日影沈。 松壑囀幽禽，喚起悠悠故我心。 爭奈空山黃葉殞，蕭森，擲筆霜崖淚滿襟。 琴，弦底重翻變徵音。 雄風(fēng)起，四座酒頻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