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汗蒸蒸發(fā)不啟，頗以身居垢污底。 一朝省得烏能容，刻苦低頭倩人洗。 申椒菌桂蘅芷蘭，居然合沓糅吾體。 奴子復以瓜水來，寒似蔗漿甘若薺。 忽念此水非人間，正用枯藤作根柢。 花落蒂在風吹之，青青涵虛變芳醴。 故以二斗奔注胸，一氣毋令遁牙綮。 人生斯世良可悲，有已真應惜稊米。 昨日妻屬姚君喪，是亦頻年謂兄弟。 撫尸一慟吾已賢，畏熱先歸顙無泚。 今晨相國大用兵，故將門前盡彫棨。 豈無平生一片心，且喜從來未傷髀。 嗟汝迢迢青歲人，寧知我老如風遞。 夢里嘻吁尚憶親，白日思家已無涕。 往余在京華，鄭君過我邸。 告言子沈子，詩亦同光體。 雜然見贈答，色味若粢醍。 十年始會面，輟樂正讀禮。 從之索舊作，發(fā)篋空如洗。 能者不自珍，翻悔筆輕泚。 我言詩教微，百喙乃爭啟。 風雅道殆喪，厖言天方癠。 內輕感外重，怨悱遂丑詆。 何人抱微尚，不絕似追蠡。 宋唐皆賢劫，勝國空祖禰。 當涂逮典午，導江僅至澧。 先生特自牧，頗謂語中綮。 年來積懷抱，發(fā)泄出根柢。 雖肆百態(tài)妍，石瀨下見底。 我雖不曉事，老去目未瞇。 諒有古性情，汩汩任有?。 ① 咸豐三年正月三十日，弟以金陵守城歐血殞命，二月初十日省城遂陷。 昨作兩篇詩，揮淚寄吾弟。 賊氛蔽大江，不知何路遞。 連日見軍報，旁皇無所底。 初云汝登陴，歐血已病癠。 繼云病不支，銜恨隕官邸。 余時直樞垣，疏下不能啟。 欲讀恐失聲，欲哭懼非禮。 慘愴合寮寀，憫惜動宸陛。 手詔鑒丹忱（朱批督臣摺尾。），溫語慰同體。 恩重命轉輕，志苦甘如薺。 九頓出丹墀，感深惟雪涕。 達人能知幾，交道貴由禮。 楚元敬三友，華燕日以啟。 穆生不耆飲，坐上必設醴。 嗣王意少怠，謝病去朱邸。 豈不念前德，詩人重豈弟。 誰謂匏葉苦，褰裳庶往濟。 雅舂楚市間，鴻飛獨迢遞。 古者養(yǎng)尊老，執(zhí)饋以明禮。 后人重品味，甘之勝酒醴。 覆瓿有箸書，可能易斗米（醬。）。 須彌盧在海，視之如粒米。 太空自如兄，芥子自如弟。 和風浩浩生，業(yè)戶從何啟。 無端苦眾生，如石沈淵底。 漁洋昔答樂圃贈，蓋有宗圣無文禮。 黃初一碑敢抗衡，永壽元嘉極根柢。 未知樂圃氈蠟工，能樸返雕水還醴。 永壽之碑最難拓，細如游絲引迢遞。 然其神力千萬鈞，森乎車服堂階陛。 皇戲之皇制曰制，二碑創(chuàng)式非恒體。 俗工不識輒失之，吾友論文亦輕詆⑴。 建寧碑字下偪趺，譬器有蓋乃無底。 往時褚拓最輕虛，圖向牛家目徒瞇。 今者快掃千載疑，得力初用斛水洗。 農曹辨眼精六書，秦篆漢分祖溯禰。 纂述正是君家事，投贈獨使吾顏泚。 近來光怪天不扃，任城鄭固碑全啟。 張弨釋文可共補，卬須好我如兄弟。 金絲詩禮富見聞，更從泰岱搜沂濟。 他時誰續(xù)金石志，無忘小齋號蘇米。 ⑴ 《禮器碑》「皇戲」句高出一字，錢辛楣謂是后人妄加。 朱方髯翁畫師米，暮靄秋山枕篷底。 不知髯畫觀髯書，雪擁花根濕????。 初春氣動人已覺，旭日光浮翠如洗。 筆墨中含造化心，渾圓那執(zhí)吳興體。 吳興北海一機杼，王蒙張雨誰兄弟。 甘泉坊僦快雪齋，蘭亭帖辨皇孫邸。 方外了堂豈多覯，論交清閟窮根柢。 明叟乞書年莫記，笠澤蝸廬墨同泚。 桂君買自長安市，示我乙春春未啟。 留題掛壁又四年，鼠臘何心璞輕抵。 雙鉤擬置趙張間，書派瓣香追祖禰。 臘源巡吏家北山，周鼎梁銘溯迢遞。 寒冬殘漏短檠光，為爾懷人幾潸涕。 摩挲紙熟字起立，奕奕歊云古追蠡。 兩賢伊與朱，前盟記蘇米。 詩到危巒尖，窗對斜陽啟。 和我玉琴響，枯木堂檐底。 莽蒼空翠中，今古窮根柢。 江海積霜露，洲沙回渺?。 飛起研山云，林端綠如洗。 華山有兒孫，江郎有兄弟。 小大雖不齊，削成亦具體。 亭亭三朵峰，一一露華洗。 簾外贛水流，清波漾樽底。 酒酣自怡然，愁懷一時洗。 夢馳五湖東，何處尋范蠡。 葭岸維扁舟，此身若稊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