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懷古而不見兮,將吊舜于九疑。
望湘江之沄沄兮,憚褰裳而涉其涯。
款二女于叢祠兮,庭有翠筱而參差。
睨枝干之斕斑兮,淡猩血之淋漓。
手欲觸而不敢兮,心欲置而復思。
故老諗余以前聞兮,此皇英之淚痕。
帝遐征而不復兮,淚潺湲于竹根。
朝日暴而不滅兮,嚴霜洗而不昏。
度凄風之蕭瑟兮,如有馀哀之遠聞。
彼圣人其亡欲兮,豈昵嬖而惑私。
雖嫠者其抱情兮,何一哀之至于斯!
夜將寐而太息兮,夢恍惚其見之。
委玉佩以弦琴兮,有美一人其頎。
顰青蛾而啟皓齒兮,肅予前而致辭。
曰吾父之至仁兮,擇吾嬪于有虞。
惟虞之能繼帝兮,功甚巍而不居。
藝稷黍于艱難兮,派百川而東駛。
制禮樂與法度兮,世蓋躋于極治。
憂勤終以損壽兮,南巡五月其未已。
乘白云以逍遙兮,無復帝車之可還。
悼予躬之至弱兮,撫予娣而長嘆。
考殂落而夫逝兮,予之息又不令。
天下其將安歸兮,生民又安取正。
息既不任于養(yǎng)兮,嗟予死其孰瘞。
天既高而莫升兮,地之厚其可入。
蹇念此以長號兮,涕交墮而弗知。
滋草木以如雨兮,與江水之爭流。
惟此君其諒余兮,含余淚之莫收。
歷千祀而弗改兮,亦其節(jié)之素修。
彼昧者其騰口兮,殆妃嬪之后先。
抑予哭猶罔于夜兮,顧于此則豈然。
嗟神言之諄諄兮,羌不知其夢也。
且端拂以求諸神兮,雖龜莢其不貳也。
退而告于君子兮,咸舉以為信也。
遂再拜而謝之兮,吾將敬而植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