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述 清 · 余坤
攢眉出謁歸,解帶弛巾帔。
逡巡入東軒,近書色先喜。
蕩漾為長吟,盤礴據(jù)短幾。
忽聞拊掌哈,音熊劇恢詭。
怪問誰何人,見笑復何指。
一翁躄左足,蹩躠上階厄。
翹頦笑且言,官問一何佹。
身為官爨傭,竊闕已半載。
始疑今更怪,甚昧官行止。
官為戶部郎,顛倒溺書史。
擁帙日嘶號,咽燥髖髀死。
倚壁有時瞑,槁植若束葦。
乍起奮禿毫,狂書不擇紙。
意謂官所營,事莫要于此。
豈知業(yè)轉勤,所遇轉傾否。
妻女饑顑頷,僮婢寒噓唏。
手胝書債券,舌敝乞鄰米。
得效業(yè)如斯,所癖宜可以。
顧乃愈矜豪,憫不畏謗詆。
踞灶夜叫呼,狂怪惑鄰里。
晨出輒見問,實用為愧恥。
官所常往還,亦有二三士。
群聚晝夜嘩,終然說名理。
然吾覘其人,形神亦無俚。
官在官僚中,厥狀固可揣。
張吻輒見捫,舉足動遭犄。
無亦恃迂繆,與世相??牴。
抑或實瞆眊,對牘不能理。
哆口啖官膳,瞪目署紙尾。
明時易登進,高利悉騰起。
其次得推擇,氣象亦嵚??。
松長棘枝短,生質非可擬。
儲粟盈太倉,奚取于稗秕。
自詭誠不堪,引分可休矣。
浮沈茍取容,無乃太頑鄙。
聞言悵然作,離坐久靡徒。
賤子實狂惑,冥行無所底。
凡翁所譙訶,一一中癥痞。
并無毛發(fā)能,得與時彥此。
未能決引去,詎免見排牴。
投顙謝躄翁,頸赤汗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