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中鞫獄憶開元觀舊事呈損之兼贈周兄四十韻(809年) 中唐 · 元稹
押刪韻 創(chuàng)作地點:河南省洛陽市
憶在開元觀,食柏練玉顏(食柏:傳說服食柏樹葉與果實,可以延年或成仙。舊題漢劉向《列仙傳·赤須子》(卷下):“赤須子……好食松實、天門冬、石脂,齒落更生”)。
疏慵日高臥,自謂輕人寰。
李生隔墻住,隔墻如隔山。
怪我久不識,先來問驕頑。
十過乃一往,遂成相往還。
以我文章卷,文章甚斑斕。
因言辛庾輩(辛、庾:辛指辛丘度,行大。白居易《代書詩一百韻》自注:“辛大丘度,性迂嗜酒”;庾指庾敬休,字順之,南陽新野(今屬河南)人,與元稹有姻懿關系。參拙著《元稹年譜新編》貞元十年譜文。),亦愿訪羸孱(訪:原作“放”,據(jù)蜀本、盧本及何焯校改。羸孱:瘦弱之人,此為元稹自稱之謙辭。)。
既回數(shù)子顧,展轉(zhuǎn)相連攀。
驅(qū)令選科目(科目:指唐代分科選拔官吏之名目。清顧炎武《日知錄·科目》:“唐制,取士之科,有秀才,有明經(jīng),有進士,有俊士,有明法,有明字,有明算,有一史,有三史,有開元禮,有道舉,有童子;而明經(jīng)之別,有五經(jīng),有三經(jīng),有學究一經(jīng);有三禮,有三傳;有史科。此歲舉之常選也。其天子自詔曰制舉……見于史者凡五十馀科,故謂之科目?!保?/span>,若在阓與阛(阓與阛:阓,市之門;阛,繞市之墻。《廣雅·釋宮》:“阛,道也。”王念孫疏證:“案,阛為市垣,阓為市門,而市道即在垣及閘之內(nèi),故亦得阛阓之名?!贝?span id="ury6bsg" class='bold'>泛指喧鬧之市區(qū)。)。
學隨塵土墜,漫數(shù)公卿關(公卿關:唐代科舉,舉子往往需求助于當權(quán)者,使為之稱揚,如過道關口,故云。)。
唯恐壞情性,安能懼謗訕。
還招辛庾李,靜處杯巡環(huán)。
進取果由命,不由趨險艱。
穿楊二三子(穿楊:形容箭術(shù)高明?!?span id="65wt1ai" class='bold'>史記·周本紀》:“楚有養(yǎng)由基者,善射者也。去柳葉百步而射之,百發(fā)而百中之。左右觀者數(shù)千人,皆曰善射?!贝?span id="1arjcyl" class='bold'>喻指科舉及第。),弓矢次第彎。
推我亦上道,再聯(lián)朝士班。
二月除御史,三月使巴蠻。
蠻民詀(竹感切)諵(詀諵:低聲碎語貌。)訴,齧指明痛瘝(齧指:咬指頭,形容極為痛心。痛瘝:疾苦,病痛。)。
憐蠻不解語,為發(fā)昏帥奸(昏帥:指劍南東川節(jié)度使嚴礪。嚴礪曾擅沒管內(nèi)將士、官吏、百姓及前資寄住等莊、宅、奴婢及兩稅外加徵錢米等。)。
歸來五六月,旱色天地殷(殷:赤黑色?!?span id="jvdvnfx" class='bold'>左傳·成公二年》:“自始合,而矢貫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輪朱殷,豈敢言病?”杜預注:“殷,音近煙,今人謂赤黑色為殷色?!保?/span>。
分司別兄弟(分司:唐制,中央官吏在東都任職,稱分司。),各各淚潸潸。
哀哉劇部職,唯數(shù)贓罪鍰(鍰:古代重量單位,一說為六兩,一說為十銖二十五分之十三,一說為六兩大半兩。)。
死款依稀取,斗辭方便刪(斗辭:辯訟之辭。)。
道心常自愧(道心:即菩提心。菩提乃梵文之音譯,意譯為“覺”“智”等,指對佛教根本精義之覺悟,舊譯借用《老》、《莊》術(shù)語,稱之為“道”。),柔發(fā)難久黫(黫:黑色?!?span id="go5l66c" class='bold'>史記·天官書》:“黫然黑色甚明?!保?/span>。
折支望車乘(折支:彎腰。支,同“肢”?!?span id="6heldq6" class='bold'>正字通·支部》:“支,與肢通,人四體也?!保?/span>,支痛誰置患。
奇哉乳臭兒,緋紫繃被間(“緋紫”句:指因門蔭而得高官。緋紫,紅色與紫色之官服。唐制,散官五品以上服緋,三品以上服紫。此泛指高官所穿之官服??嚤唬?span id="lobtlda" class='bold'>襁褓。繃,同“繃”,包裹嬰兒之小被。)。
漸大官漸貴,漸富心漸慳。
鬧裝轡頭??(鬧裝:明王驥德《古本西廂記》:“蓋鬧裝猶雜裝之謂。”轡頭:馬龍頭。??:同“觼”,系轡之有舌環(huán)?!?span id="pmogym6" class='bold'>說文·角部》:“觼,環(huán)之有舌者?!?span id="1lifnfc" class='bold'>桂馥義證:“觼,系轡之環(huán)也?!保?/span>,靜拭腰帶斑。
鷂子繡線??(??:鷂子身上用絲線織成之飾物。),狗兒金油(去聲)镮(镮:泛指圓圈形物體,亦作“環(huán)”。)。
香湯洗驄馬(驄馬:青白色錯雜之名馬,古代御史之所乘?!?span id="51qnfx6" class='bold'>后漢書·桓典傳》:“【典】辟司徒袁隗府,舉高第,拜侍御史。是時宦官秉權(quán),典執(zhí)政無所回避。常乘驄馬,京師畏憚,為之語曰:‘行行且止,避驄馬御史?!保?/span>,翠篾籠白鷴(白鷴:鳥名,又稱銀雉,雄鳥之冠及下體純藍黑色,上體及兩翼白色,故名。蕭穎士《白鷴賦序》:“白鷴,羽族之幽奇,素質(zhì)黑章,爪觜純丹,體備冠距,頗類夫雞翟,神貌清閑。”)。
月請公主封(一作俸)。(“月”句:《唐六典·公主邑司》:“公主邑司官各掌主家財貨出入、田園徵俸之事?!闭垼?span id="dlyldld" class='bold'>告訴?!?span id="eb5zhtl" class='bold'>爾雅·釋詁上》:“請,告也?!狈猓罕R本、楊本、全詩一作“俸”),冰受天子頒(“冰受”句:古代帝王夏天賞賜貴重寵臣冰塊,以示恩寵?!?span id="emelyao" class='bold'>大戴禮記·夏小正》:“頒冰:頒冰也者,分冰以授大夫也?!保?/span>。
開筵試歌舞,別宅寵妖嫻。
坐臥摩綿(一作錦)褥(綿:紀事、季本一作“錦”。盧?!耙慑\”,似是。),捧擁綟絲鬟(綟絲鬟:黃黑色發(fā)髻,此借指年輕女性仆人。綟,用藎草染成之顏色,黑黃而近綠?!?span id="e1xa6bt" class='bold'>急就篇》卷二:“縹綟綠紈,皂紫石延。”顏師古注:“綟,蒼艾色。東海有草,其名曰?,以染此色,因名綟云?!保?/span>。
旦夕不相離,比翼若飛??。
而我亦何苦,三十身已鰥(鰥:男子無妻。《釋名·釋親屬》:“無妻曰鰥。鰥,昆也。昆,明也。愁悒不寐,目恒鰥鰥然也,故其字從魚,魚目恒不閉者也?!保?/span>。
愁吟心骨顫,寒臥支體??(五閑切,又渠云切,痹也?!?span id="z1hz5rj" class='bold'>素問·五常政大論》:“皮??肉苛,筋脈不利?!?span id="1ac1erj" class='bold'>張隱庵集注引張介賓曰:“??痹而重也?!保?/span>。
居處雖幽靜,尤悔少愉懶(愉懶:懈怠。愉,同“偷”;懶,同“懶”。)。
不如周道士,鶴嶺臨鐘灣(鶴嶺:緱氏山之嶺,在今河南偃師市境內(nèi),王子喬成仙后曾乘鶴于此短暫駐留。參卷5《別李三》注。潼:蜀本、楊本、董本、全詩作“鐘”,似是。鐘灣,疑亦在河南偃師境內(nèi)。)。
繞院松瑟瑟,通畦水潺潺。
陽坡自尋蕨(蕨:多年生草本植物,長在山野,嫩葉可食,俗稱蕨菜?!对姟?span id="yq0jvn6" class='bold'>召南·草蟲》:“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村沼看漚菅(漚菅:水浸茅草,使之柔韌。菅,多年生草本植物,莖長二三尺,古代用以編蓋房頂。)。
窮通兩未遂,營營真老閑。